【危铎】髑髅天女_29-33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29-33 (第4/9页)

看,“谢太师府上的书童过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就在外面等着呢,看样儿等不到你就不走了。这才什么时辰就吃午饭……”

    此时外头一阵喧嚣,曹春盎探头去看,见原本在前院坐着等的刀琴不知何时过来了。肖铎见刀琴脸上有些不耐烦,围着他不让他继续往里走的几个昭定卫也想要捋袖子动手了,忙大步出去,同刀琴一起离开。

    刀琴见了肖铎,表情立马好得很。

    1

    “先生让我叫你回去吃点心。”他大概不想同人解释,因此和昭定司说的是“吃午饭”。

    “我听见了。”肖铎心里还想着那封信报,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刀琴得不时回头看一眼,确定肖掌印没有走神迷路。

    回得太师府,还没进后院,肖铎就听见萧定非嗷嗷的痛叫,他将信报往怀里塞了塞,装作无事。萧定非两手十指指尖通红,端着碟子出来,碟子上摆着小巧的包子,包褶中间堆了几粒黄米。谢危也端了两碟,见肖铎回来,就要他自己洗手拿着吃。

    肖铎不知道怎么半上不下叫自己回来吃点心,掰开一个才意识到这是他小时候爱吃的东西。

    黄黏米水泡一宿,把水分沥干后做成包子,若是家境好些的,买得起糖,便可以再加一些糖。

    谢危没有加糖,因此吃起来只有新米的清香。

    若是没有怀里的信报,肖铎也许会有些感动,但他吃了两口后,顿觉黏米在胃里沉甸甸纠着。

    他开始想:这封信报难道就真的是昭定卫调查出来送到我手上的吗?

    谢危算无遗策,这样的事情,也许他早就想到了。

    也许他还在试探我,包括昨夜温柔情事,都只是让我放松警惕,若我现在行差踏错,恐怕在元贞皇帝让我死无全尸之前,他已经要我万劫不复了。

    1

    因此肖铎把吃剩一半的黏米包放回碟子,手探进怀中,两指拈着信报抽出来,轻轻推到谢危面前。

    “先生想要的东西。”肖铎觉得黏米自有的清甜也在口中发苦,“刚刚送到。我还有事,先回昭定司去了。”说罢,他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太师府。

    谢危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拧,而后慢慢将目光移到了肖铎吃了一半的黏米包上,整齐的牙齿在上面咬出了小小的弧。肖铎起先像个孩童一样小心将包子掰开,看到里面黏米拉丝,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然而不知怎么的,吃了两口,就不高兴了。

    想到他临走前那句“先生想要的东西”,谢危拾起桌上的信封,打开来草草浏览一遍,再细细看一遍,一时居然压不住由此而生的烦躁,右手将信团皱了捏着,左手支着额头。

    萧定非正蹲在石墩上吃包子,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忽然都心情急转直下,又懒得去问,索性跳下来,端了一碟去别的地方吃去了。

    天教教中私铸兵器一事,谢危亦是知晓,且这其中有他促成的一部分。他本就没有想留天教到最后,自然从一开始就埋了大罪。只是他献的计策相对稳妥,要万休子同通州本地官员交游——勾结即可,因通州往北便与北地诸多小国接壤,且往西北就是草原汗国,一直以来,朝廷每年拨的生铁木炭一类都不在少数,正常损耗记出来的数量已经足够慢慢为天教囤够各类兵刃。

    可见万休子还是不全信他。

    因此随着天教势力范围扩大,加上纳入麾下的教众层面越来越广,万休子就授意公仪丞将手伸到了江南,借着江南水患导致生铁库被淹这件甚至可能不存在的事情,偷偷将江南的生铁化零为整,借由官盐船压舱物的名义,一点点运到了通州。

    这事儿被肖铎查了出来,且是最近查了出来。

    1

    谢危沉沉叹一口气,将信纸展平,重又开始里头的内容。

    肖铎一定是想得太多了。可是,难道自己能追上去跟他解释?这又如何解释?

    谢危第三遍看完,得出了肖铎最不想见的结论。

    江南偷运到通州的生铁,并没有流入天教之手,或者说没有完全流入天教之手。

    生铁不能久存,因此到了通州必须马上开炉冶炼,但信报上记载的那段时间,谢危既没有在总坛看到大量铁器开炉,也没有看到对不上时节的砍柴烧炭。至于从通州城里采买炭火冶铁更不可能;通州城中只有秋冬时候,炭行才会开张,且每家每户为了取暖,都是提前订了柴草炭火,每年数额差不多。

    所以这些生铁,是经过贸易流到了北面。

    北地小国也就罢了,不成气候,有的甚至没有独立冶炼农具兵器的能力。

    可若是流入草原汗国……

    谢危食指在石桌上轻叩数下,蓦然悬在半空。

    此时此刻,他的想法同肖铎一模一样。

    1

    “谢危”同大邺黎民比起来,是微不足道的。

    “谢危”的仇恨同国仇家恨比起来,亦是微不足道的。

    “谢危”要大邺的掌权者死,但不要大邺的百姓死。

    他拿起肖铎吃剩的半只黏米包,咬了一口。这种包子冷了会比热吃更甜一点,但里面的糯黄米会发硬,吃进肚子里容易反酸。

    “你追上肖掌印,告诉他不要忘了晚上回来吃饭。”谢危轻声吩咐道,“要他早点回来。告诉他我有事情同他商量,但不要当着人的面说。”

    刀琴应声。

    谢危拿着肖铎吃剩的黏米包,在花园角落里找到了萧定非。萧定非即便养尊处优过了近十年,有些自小养成的习惯还是会在四下无人时悄悄露出来。

    比如他本来是个逃难的乞儿,乞儿也分三六九等。他当时是个半大孩子,属于偏下的等次,因此为了避免弄到的食物被抢走,他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先狼吞虎咽吃饱了,再慢慢享用。

    萧定非正在那儿吃第四个黏米包,因为实在太好吃了,他几乎是两三口一个,根本停不下来。

    “你真的不会撒谎吗?”谢危定定地看着他。

    萧定非咽下口中食物,道:“那得看撒什么谎了。”

    “你回一趟通州吧。”谢危又说。

    萧定非还没搞清楚他的上一个问题,又听到这句,便茫然道:“啊?”

    “只说我同你起了矛盾。”谢危道,“我本来也很不喜欢你整日盯着肖铎看,更不喜欢你对他动手动脚。”

    萧定非“哦”了一声,道:“明白了。因为你觉得我碰了你的东西,你看我烦了,是让我在掌教面前这么说,对吧?但是为什么要我回去?”

    “要你回去看看,掌教是否同草原人有勾结,你敢吗?”

    “我不敢。”萧定非立马回答,“度钧,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公仪丞……罢了,我不知道。你自从来了京城——不对,你自从遇到了肖铎,行事就一天比一天不对劲,你自己看看,这还像你吗?”

    “你还想当乞丐吗?”谢危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萧定非茫然看着他。

    “还是说,在你自己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逃难的乞丐?”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