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酸气冲天 (第1/3页)

    夜来风吹阑干，如冰碎水凉，神殿有神树，高大有余，繁茂不足，云雾一卷，枯叶簌簌地落，也就常年光秃了，更无鸟兽栖息，连法力都救不活。沉香在门口拜别了小金乌，独自走进神殿，玉帝珍藏的万年陈酿虽然味美香醇，后劲却也是格外的大，他不过喝了几杯就神智不清，方才在外面装得滴水不漏，现下回来便是卸下所有力气，脑袋愈发昏沉，周围的景象模糊不清，连走路都有些踉跄。

    红绳吊起来的赤珠在他胸前晃荡，明亮的火光照得他脸颊发烫。

    巍峨正殿外，角柱晶莹如玉，寒冷刺骨。沉香在台阶下驻足，歪着头揉揉眼睛，朦胧的醉眼里闪耀着倾慕希冀的光芒，他看了角柱好久，忽而咧嘴一笑，挥臂大步跑上前，将角柱紧紧抱着。

    “舅舅！您忙完了吗……”沉香自言自语道：“您的腰怎么变粗了？还长高了……是在玩儿法天象地吗？”

    无人答他，他将脸贴在柱子上，沉默了很长时间，四面的风快把他的双手吹僵，他收紧双臂抱得更紧，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杨戬才从膳房出来就看见不远处的沉香站在风口，抱着玄铁寒冰做成的角柱不撒手，眉头立即就拧成了结，挥挥手让哮天犬先将醒酒汤和吃食端进偏殿，就往沉香那里走去。天庭并无四季更替，年头年尾冷热一般，唯独真君神殿的夜晚阴冷森寒，沉香冻得鼻头通红，脸上却洋溢着既调皮又幸福的笑容，兀自说话的时候嘴唇翕动，时不时擦碰过角柱，杨戬看了，哭笑不得，又是气又是心疼，不用细观都知道沉香喝了不少酒。

    “沉香？站在这里做什么？外面凉，来，舅舅抱你回房间，好不好？”杨戬轻轻拍了下沉香的肩膀，作势要将他抱起来。

    肩头被触碰，又有强大法力的拥有者踏入三尺之内，使得沉香下意识反手扣住杨戬的手腕，掌力推开把他打退好远，再迅速转身横臂挡住角柱，厉声道：“你……你谁啊？！哪里……哪里来的妖怪，竟然敢冒充我舅舅！”

    杨戬轻吸一口气，无奈道：“沉香，我是真的舅舅，乖，跟舅舅回去。”说着便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胸口，不免欣慰一笑，这孩子平日练功丝毫不懈怠，多日未见他展露法力，如今一看，倒是愈发长进了。可惜法天象地还是没练到运用自如的程度，九转元功也未炉火纯青，也罢，这两门功法最为复杂，慢慢来吧，不可急于求成。

    “骗谁啊！舅舅他……”沉香回头瞧了瞧，迷茫地挠挠脑袋，转过脸冲杨戬明媚一笑，“哦！我知道了，你……你是唠叨！唠叨最爱扮成我舅舅了，上次我没看出来还亲了唠叨一口，唉……不过！这次我不会再被骗了，我可是有火眼金睛的……齐天大圣的徒弟！眼睛亮得很！”

    听到某句话时杨戬眯起了双眼，表情有一瞬间的愠怒，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初，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他温柔一笑，点头道：“嗯，我是唠叨，所以不会伤害你和杨戬，嗯？过来。”

    杨戬一招手，沉香就立刻跑了过去。他仰起醉醺醺的脸蛋，抬手揉揉杨戬的胸膛，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心疼道：“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啊？”

    杨戬低头看着沉香，眼中含情脉脉，胸前一只纤白修长的小手不轻不重地揉按着，与自己平时对他的呵护别无二致，杨戬心尖柔软，轻轻握住沉香的手，眼底缱绻，情意绵绵，但掌心触之冰凉，又惹得他眉峰紧蹙，便不由分说地将沉香横抱起来，大步往偏殿去。

    “唔……舅舅……”沉香在杨戬怀里安分得很，但因为醉酒难受，只轻微扭动着身体，糊里糊涂地说醉话。

    杨戬低笑一番，道：“方才不还在管我叫唠叨么？舅舅还在殿前廊檐下站着呢，你就把他冷落在那里同师父跑了不成？嗯？”他抬臂低头，亲昵地碰了碰沉香的额头。

    “嗯……舅舅……要舅舅……”沉香哼唧着往杨戬怀里拱了拱，醺意让他对他的话听不真切，凭靠杨戬身上温暖的热度寻找慰藉的同时，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唠叨，我有悔……”

    枯叶从眼前飘过，冰凌融水滴风，没有任何时刻比此时安静。偏殿中早早就点上了治头痛的香，殿门开合间香风泄出几缕，事如春梦了无痕，沉香的话却能轻而易举地进入杨戬的耳朵，杨戬未曾作答，只神情复杂地看了沉香一眼，便轻手轻脚地将他放到了床榻上，香床前不久才换了垫子，里面塞了不少仙绒，软和得很，沉香才躺上去便舒服地蹭了蹭枕头。

    桌上的醒酒汤温度正好，杨戬端起汤碗，用膝盖和胸膛给沉香做靠垫，碗已经递到他唇边，“先把醒酒汤喝了，喝完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沉香耸耸鼻子，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喝下汤汁，嘴唇吸着汤碗边沿，活像小婴儿进食，杨戬看他乖巧又迷糊的模样，心里只觉喜爱，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宠溺的目光。

    一碗醒酒汤很快就见了底，沉香的脸色好了许多。杨戬放置好汤碗，走到桌边时看到还冒着热气的元宵，他回头望了一眼趴在床上即将进入梦乡的沉香，笑着叹了口气，本来想着今日是沉香的生辰，纵使情况特殊也该好好过，瑶池的玉盘珍馐沉香吃不惯，想必席散后肚子里除了酒也没有旁物了，便照着之前上元节店家的方法做了碗元宵，好让沉香回来后填填肚子，正好他也爱吃，可看他烂醉如泥的模样，哪里能吃得下去？过会儿别又开始难受。

    既然吃不了元宵，生辰礼还是要送的。

    袖口滑落一物，一掌宽的物件落到手心，杨戬执起它望了望，唇角勾起希冀、温柔的弧度，同时又有些忐忑，这是一块金锁，表面麒麟祥瑞纹路繁琐精致，正面镌有“百家宝锁”，背面则镌“长命富贵”，多年前由他亲手刻，再由沉香亲手抛，孩子当时是对他失望透顶了才会有此举，现在应该……能够接受了吧？思及此，杨戬不由得攥紧了金锁，心中如有擂鼓。

    杨戬坐到床边，细心地将沉香的头发从眼睑上拨开，孩子已经熟睡，呼吸声有些沉重，胸口微微起伏着，双颊红扑扑的，像两颗饱满圆润的蜜桃，杨戬目不转睛地瞧了他半晌，才掀开被子一角，准备“先斩后奏”，可才把金锁上的红绳铺开握着准备给他戴上，沉香胸前的红光便射入他的眼睛，杨戬定睛一看，只见有颗红色的珠子穿过细绳悬挂在沉香脖颈上，赤珠毫无杂质，圣光流动，是为神物。

    杨戬的心跟着脸色一起沉下去，随后捏起赤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