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抚平心伤 (第1/4页)

    此时日出东方，朝辉倾覆，天色大明，山头遮挡着半边烈日，金黄耀眼，圣光如伞，泥土热而清香，幽幽沁脾。舅甥俩一夜未眠，谈笑至翌日白昼，密林矮屋中，暖光从窗棂缝隙间溜入，照得屋室半明半暗，物什家具上翻腾着朦胧的雾气，细小的烟尘夹杂其间，一会儿聚拢一会儿分散，难寻影踪。

    榻上二人身形交叠，浓情蜜意，沉香被杨戬搂在怀中，脸上各处更是被亲了个遍，身上人的每个吻都很轻柔，金色微鬈的长发落到他肤上几缕，搔得面痒心羞。杨戬知他羞于床笫之欢，便不在手上做文章，只按着他的后脑索吻，深夜闲话，几个时辰过去愈发觉得口干舌燥，聊着聊着视线就不禁追随沉香翕动的嘴唇而去，这张嘴唇薄却不过度到薄如纸片的地步，而是弧度优美，饱满粉润，令他观之生欲，想来也是，有多少爱就会迸发多少欲，在心爱之人面前，叫他如何自持？

    是故杨戬轻握着沉香抵在他胸膛的手，眉眼含笑，低头含吻着他的唇瓣，勾弄吮吸，忘乎所以，呼吸也更加急促粗重，即便唇舌缠绕时温柔似水，也活像是要将沉香嚼碎了吞进肚子里一般，何等急切、热烈，猛兽拆骨也不过如此。

    “舅舅……您发没发现自从到达东海之后就有双眼睛一直盯着我们？不对，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盯着您。”好不容易有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沉香大口喘息着，下意识伸臂隔开自己和杨戬，以减少这种强烈的被掠夺感，是而赶紧见缝插针，提出正事。

    杨戬却不容他躲避，一面含糊地说：“你发现了？”一面俯身再次亲吻他，只是这个吻浅尝辄止，不显得磨人，但尽显呵护之意。

    沉香抿抿嘴唇向右稍撇，道：“这种小伎俩很好发现的嘛……”

    “可离开东海后便再没有人暗中跟踪了，是不是你做了些什么？”杨戬贴着沉香的额头，轻浅地喘着气，唇角扬着一个正好的弧度，趁其不备扣住他两只手腕握在手心，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突出的腕骨，低声问道。

    沉香眉眼弯弯，笑容狡黠，他每次使坏都会露出这表情，现下笑嘻嘻地凑到杨戬耳边，神秘兮兮道：“我在东海边捡了不少贝壳，离开龙宫前我把贝壳变成了我俩的样子，那人早就跟着那两块贝壳走了，我在贝壳上施了法，要它们往翠云山芭蕉洞去给铁扇公主带话，请她对着它们来的方向随便挥一扇子，到时候……哈哈哈哈哈……”话未说完，沉香已经捧腹大笑，完全无法多说一个字。

    如沉香所说，翠云山芭蕉洞外，铁扇公主看到贝壳化形的舅甥俩，本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待客之道，立刻殷勤地请二人进去喝茶，谁知就听得杨戬提了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虽然不解，但铁扇公主还是吐出了芭蕉扇，照着洞门正对面扇了一把，霎时间天昏地暗、尘土飞扬，古树灌木拔地而起，空中隐约有个人毫无依托地飞了出去，惨叫声清晰可闻。铁扇公主才要询问，就见方才还气度不凡的杨戬变成了一个蓝色的贝壳，紧接着金光一闪，一旁的沉香也被打回原形，两只模样相似的贝壳挨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诡异。

    铁扇公主满腹疑惑，心说莫不是又有人假扮成杨戬要陷害他？这下倒好，连带着沉香一起遭殃了？她正在原地踟蹰，随后想何不找老牛一起商量对策，倘若是真，她夫妻二人也能帮衬一把，好偿还当年追杀杨戬之愧。可……她跺脚冷哼，一口牙都快咬碎，那死牛又去摩云洞与狐狸精厮混在一起了，何曾将她放在眼里过？现下去找恐又要跟玉面狐狸有口舌之争，也罢！她自己就去不得真君神殿了？死牛，有本事一辈子不回来，姑奶奶我也不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了！

    这时万里之外的西天极乐世界，鬼祟的歹人被直接扇到了释伽牟尼佛像旁的菩提树上，腰被卡住，奋力挣扎之下脸色充血，嘴唇苍白，痛骂“杨戬刘沉香不得好死”之类的话，就在他骂得酣畅之时，突然有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他重重打落在地。耳边佛语环绕，不知不觉间心绪已宁。

    这边杨戬听了沉香的话，哭笑不得地摇头，不轻不重地点了下他的鼻尖，道：“我是不是该庆幸，你当初没有把这些损招使在我身上？嗯？”

    “嘿嘿！”沉香笑说：“我从前再怎么跟您对着干，也不敢这样戏耍您啊，再说了，德高望重威名远扬的二郎真君，怎么会轻易陷入我这种小把戏里呢？对吧舅舅？”

    “是不敢，还是舍不得？因为你心里有舅舅？”杨戬笑着追问。

    沉香的脸腾地红了，双颊似有云霞，眼神躲闪着：“嗯……天色不早了，该赶路了，您说好要陪我去玉泉山的。”

    说着便推开杨戬，下床跑开了。杨戬坐直身子，略微失神地看着沉香的背影，思绪烦乱，心中不安，往年的记忆翻滚而上，压在喉头，不知自己该做何感想。他方才问的话属实是自取其辱了，沉香那时与小玉情深似海，心里怎会有他。即使有，想必也全是恨意，何来不舍一说。

    茅屋抬手间即灰飞烟灭，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远处旭日高升，悬于正中，春三月乍暖还寒，夜来总有凉风，白日则水暖风清，莺鸟栖树。路途遥远，虽然腾云须臾就能到达，但舅甥俩也想沿路看看风景，故而看到一处秀美之地便驻足欣赏，一日来到齐鲁曹州，太行山、泰沂山纵横南北，巍峨耸立，叹为观止。

    路上，杨戬问及沉香为何忽然想去玉泉山。

    “上次之事，还未好好和真人解释。还有小玉，真君神殿匆匆一别，我那时气昏了头，太过冲动，态度也不是很好，小玉受歹人蒙骗，本是受害者，我不该责怪她，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忘记这些糟心事，去看望看望总没有坏处。”沉香秀眉轻拧，担忧之色明显。

    杨戬脸色微沉，眼中拢起不快，既不满又委屈地压下眼睑，手上的墨扇握紧了又松开，可待沉香仰起头看他时，就又换了副神色，随后伸手揽住沉香的肩膀，笑容温和道：“应该的。”

    沉香沉重一点头，垂眼沉思，不过他最担心的还是东海之外窥探舅舅的人，也不知道铁扇公主这一扇子过去，他还走不走得回来。对敌最难处便是敌在暗我在明，那人究竟有何意图？是寻仇还是害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只是……舅舅看起来怎么若无其事，一点都不着急呢？不行……思及此，沉香拔下一根头发，暗中催动法力，这根发丝便轻飘飘飞远了。

    深谷山涧，泉冷气寒，潺潺水声中可闻回音，墙壁湿润无尘，凹凸不平，顺着没有光亮的幽径行走，别有一番风味，更是别有洞天的佳处。沉香牵着杨戬的手掌，饶有兴致地指着洞中奇景要他瞧，杨戬随之望去，果真世所罕见，又在观赏之余低头看着沉香的笑颜出神，不自觉地就将手掌摊开与他十指相扣，握得更紧。

    出了山洞，忽有刺骨寒风刮来，像小刀一样划过面颊，舅甥俩都感觉到了这股异样的气息，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立刻循着寒流的方向走，北行十余里，本该苍翠茂密的林子满是残枝败叶，明显有打斗的痕迹，而这股寒气也愈发冷冽，杨戬打开折扇，横臂轻挥，前方的法阵瞬间破碎，一块巨型冰石赫然出现，砸到了地面，形成了一个土坑。

    二人走上前去，便看见这几近透明的冰石中冻了个人！这是位极为美艳的女子，即使双眼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