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莫失莫忘 (第4/5页)

？”

    “嗬！”沉香惊坐起，道：“熙画jiejie，您可提醒我了！我这就去！”

    他利落地跳下去，把果盘塞进熙画手里，一溜烟跑没影了。熙画拿起一颗脆枣咬了一口，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屋收拾去了。

    临安的古镇长街，比一般大城还繁华得多，虽算不上车水马龙，但也是人来人往，市集喧闹的。

    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躁动，骏马长嘶声呼啸入耳，不远处马蹄踏踏，不少行人被惊扰，慌忙闪避，只见一人骑高头大马，挥舞长鞭，在长街上策马而行，全然不顾旁人安危。

    沉香忙着赴约，哪里顾得上身后，待反应过来时马蹄已经快踩他脸上了，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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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命休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忽觉手臂被人揽住，身体也被一股极为强悍的力气抱到旁边，恰好躲过了骏马踩踏。

    清幽的香气钻入鼻尖，很是好闻，更让他觉得舒心。他不住地道谢，一面睁开死死闭合的双眼，这一看竟是呆住了，不是因为眼前这人有多俊美，而是因为这人的气息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白衣素袍，不恶而严，可不就是……

    “你是谁呀？”沉香问道。

    杨戬一时难住，恰如当年刘家村河畔初见，不知该如何作答，“我……”

    周围嘈杂人声淹没了他们的对话，也掩盖了杨戬的迟疑。

    时间悄然流逝，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沉香猛然想起自己是要去赴约的，赶忙从杨戬怀里挣出，掉头就跑。

    跑了几步又回头冲他摆手，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只是我现在实在是没工夫报答了。我叫刘沉香，住在东街刘府，你到时候去那里找我吧！再会！一定要来啊！”

    他颈项上的天眼挂坠闪烁着白光，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道道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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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莞尔一笑，指尖轻捻，上面还残存着沉香的温度。

    这是他们的初次相会，对杨戬来说却不是。

    他隐了身形，伴在沉香身边，整整十年。

    舍不得少瞧一眼。

    7.十年

    寒来暑往，春寒秋霜，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自从沉香病愈后，刘府上下喜气洋洋。刘世曦记得当初道士的赠言，做了不少善事，修桥铺路、收容乞丐、开设粥厂、赈济灾民，只要是积德的事他都会去做。

    沉香也得以平平安安地长大，每日疯玩，不记时辰。

    杨戬就陪着他，看着他玩儿，从不阻止。

    沉香五岁时迷上了做泥人，常常一个人坐在泥地里做千奇百怪的泥塑，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做出来的东西丑得出奇。杨戬便坐在他旁边，照着他的样子捏出一个泥人，放在他捏的一堆丑玩意儿里，让他误以为那好看的也是自己捏的，高高兴兴地拿回家跟旁人炫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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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七岁时喜欢学大人钓鱼，自己拿树枝做了鱼竿，在麻绳上扯下一绺做鱼线，挖蚯蚓当鱼饵，坐在府里的池塘边垂钓，鱼饵浮在水面上，根本垂不进水里，自然也没有鱼愿意吃，他年纪小没有耐心，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放弃了，扔了鱼竿去玩别的。可翌日又会来钓，也是没一会儿就不耐烦了。但有几次也是成功了的。

    杨戬施法让鲤鱼咬了他的钩，他看着桶里游得欢快的鱼儿，笑得脸蛋通红，立即拎着水桶去给伙伴们看，还被娘亲揪了脸，因为池塘里的鲤鱼是不能吃的，自然也是不给钓的。

    不给他钓，他非钓，钓上再放走，看得杨戬哭笑不得。

    沉香十岁时看到别人荡秋千，来了兴趣，便缠着管家，让他在花园里扎一个秋千。大多时候都有人陪他玩儿，在后面推他，待四下无人时，这差事就落到了杨戬身上。

    孩子还不清楚鬼神之说，不知道身后这股力从何而来，只顾自己荡得高兴，否则，恐怕要以为闹鬼了。

    时光飞逝，转眼又过去三年光阴，沉香依旧无忧无虑，却没有儿时那么幼稚了。

    十年转瞬即逝，匆匆掠过，像一道似有若无的雾影，来不及抓握。

    似乎有一面红墙，沉香正沿着这面墙往前走，朝阳照射下来，将他的影子投到墙上，这影子越来越长，也越来越暗，杨戬跟随着他的脚步，不疾不徐地走着，从未错过他的生活点滴，却只能对影相拥。

    像小偷一样。

    明明他才是沉香的亲舅舅，明明他才是沉香最依赖的人。可就因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历劫，让沉香做了别人一世的孩儿，自己也被他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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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沉香依偎在旁人怀里，说不嫉妒是假的。

    他总会想，凭什么把他的孩子给别人？

    可转念又想，沉香幼时的成长，他可曾参与过一丝一毫？

    如今能亲眼看着沉香长大，究竟是报应，还是赏赐？他分不清。

    但只要沉香开心，无论是赏赐，还是报应，他都能一一咽下。

    8.呵护

    杨戬回天庭处理了些公事，才到刘府就听闻沉香闯了祸挨了打，现下正在祠堂罚跪。

    说来此事甚是荒唐，镇上富户王家和刘家是世交，王家的大儿子前不久过世了，他生前曾看中了沉香身边的丫头熙画，想要将她娶回家做妾，可还没等求亲就病逝了。

    王家长辈担心他魂魄不宁，变成鬼魂惊扰家宅，便主张办一场冥婚，让熙画这个活人嫁王家那个死人。刘世曦碍于面子和两家交情，不好拒绝，便松口答应了。

    熙画自然是百般不情愿，可主家势大，她又无处可去，卖身契都在刘家，如何能逃脱？只能含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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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却不依，在大婚前夕，给了熙画银两，撕了她的卖身契，雇了得力的车夫，遣派家里的护卫将她远送他乡，这些钱足够她买一块地再买一处宅子，安安稳稳生活一辈子了，他要她永远也别回来。

    纸包不住火，这事一查就能查出是谁做的，刘世曦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安抚好王家，回来就跟沉香大吵一架，他一时生气，对他用了家法，拿鞭子抽了他几十下，让他跪在祠堂里好好反省，不允许任何人给他送吃的。

    杨戬看到他时，眼前就是这样一副光景——沉香跪在蒲团上，衣服上都是血痕，伤口狰狞，还在渗血，他跪得笔直，像压不弯的青松，屹立不倒。

    杨戬心口钝痛，手中药瓶险些滑落。

    “你怎么……是你啊？”沉香看到杨戬，惊喜一笑，尔后又是疑惑：“你是怎么进来的？”

    杨戬嘴唇抿成一条线，死死地瞪着他身上的伤痕，没有回答，而是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捞起他的手臂为他上药。

    “外衣和里衣需要脱掉，后背和胸口都有伤。”杨戬不再是询问意见，而是直截了当地挑明，并轻车熟路地帮他褪下衣物，破开的布料黏着伤口，每扯一下都连带着皮rou，看着都触目惊心，更别说自己切身感受了。

    杨戬眉头紧皱，光是脱衣服都费了小半柱香的时间。

    身上的伤口正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愈合，疼痛感也随之消失，沉香低头瞧了瞧，又看向杨戬，大呼：“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灵的药？你是神仙吧？”

    “……”杨戬避之不答，只是笑看着沉香，他用法力压制着翻涌而上的气血，后背不知何时沁出一层冷汗。他勉强笑了笑，拨开沉香额前的碎发，手在他耳际顿住，不过也只是眨眼功夫罢了，下一瞬他就抚上了沉香的脸颊，指腹轻柔地从他鼻梁上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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