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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何以动辄为情牵 (第2/3页)
沉寂了许久,不敢再有丝毫惹眼之处,而就在几天前,平山王被发现曝尸荒野,生前遭受了非人虐打,他与隆勉积怨甚深,对他忠心耿耿的下属们饶是没有凭据,也将此事全部算到了隆勉头上,便在不久后暗中围堵隆勉,致使他重伤难愈、卧病在床。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变故成了两方势不两立的导火索,一场血腥之斗就要爆发。 蛊尾山,龙余水里漩涡变幻,几度扭曲之下进入到另一庞大空间,逼仄的甬道里矗立一扇雕刻魑魅的铜门,门开时前方金光大作,不等人踏步而入就将其吸进其中,再度睁开被强光刺痛的双眼时,眼前已是楼阁高筑、人来人往的景象,四周妖气浓郁,正当中的圆台后红布高悬,其后似乎有猛兽嘶吼、噬咬铁笼的声音,但大多被嘈杂人声掩盖。 沉香收敛了仙气跟在都徊身后,都徊的头发和瞳孔都变成了寻常颜色,二人进来后不久便有人上前迎接,都徊与这人寒暄交谈,看起来十分熟络,从二人的谈话中,沉香隐隐约约猜到这位迎接他们的人便是这里的主事者,叫殷鹤,他并不好奇都徊为何会在这伤天害理之地有来往密切的人,他先前已从他那里得知这趟浑水深不可测,其中有多少利害关系并不是他解决一个疑问就能全部理清的。 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谈吐得体、气质不凡的主事者,面如冠玉,温文尔雅,与人说话时轻声细语,笑意吟吟,面对他这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他并不过问,而是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在沉香身上停留一瞬,被对方发现也是泰然自若的模样,并回以一个善意的微笑。 “二位随意,在下事务繁忙,就不多招待了,还请见谅。”殷鹤彬彬有礼道。 沉香鼻尖萦绕着这里常年积累沉淀的腐烂血气,看左右妖众或是三两斗殴,或者饮酒啖rou,更有甚者隔着张幕帘便行苟且之事,而那空旷的斗兽台上只有兵器与断裂的锁链,没了残忍的虐杀,也不复从前的看客云集、掌声雷动。 都徊见他面色沉重,便道:“这里是平山王的场子,他不久前亡故,他们群龙无首,事务自然而然交由殷鹤全权处理,这些年负责驯化凶兽、捕捉妖怪的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杨戬声名在外,他们一时间也没那个胆子在紧要关头生事,一来二去就耽搁了,前不久他们耗费了极大的人力袭击隆勉,如今可谓是色厉内荏,连草席包的棉花都不如了。” “你不是说带我来找舅舅吗?他人现在何处?” 都徊轻笑一声,心里泛着酸味儿,“沉香,你跟杨戬是骨rou至亲,难道不知他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 沉香皱眉,急躁了一路的心情没有平复半分,听出他话中有话,不满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说舅舅九死一生是在骗我?” “怪你关心则乱啊。”都徊笑弯了眼,似乎很享受捉弄人的感觉。 沉香不好在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痛扁他一顿,只能忍着气问:“你拿这个骗我做什么?”他觉得都徊这个人属实不太正常,看来哪日得请药王大人给他治治脑子。 都徊看他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可爱,想捏捏他圆溜溜的脸颊rou,可手才抬起来恍然间又心知冒犯,便半路收手尴尬地揉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头发都薅下来几根,末了才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有心者找出蛛丝马迹,就能猜出你跟杨戬更深层的关系,自然有兴致逐步求证。” 闻言,沉香瞳孔一震,他看向都徊的目光霎那间充满审视与戒备,圈住腕子的同心结余绳垂落,烙得掌心发烫。 与此同时,远在阁楼之上的哮天犬狐疑地耸了耸鼻子,惊出一身冷汗,又不死心地嗅闻一遭,这下脸色彻底惨白如纸,但见杨戬正在看战略图,加上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该不该禀告。 倒是郭申看出了他的异样,疑惑道:“哮天犬,你表情怎么跟做贼一样?” 杨戬斜乜他一眼,旋即随手提笔在图纸上圈画,“有话直说。” 哮天犬犹豫不决道:“主人,属下好像……闻到沉香的味道了……” “咔嚓——”紫毫在纸张上停顿,朱墨晕染成一片脏污,笔杆在指间的错移下断裂开来。杨戬一掌拍下手中一分为二的紫毫笔,两截笔身滚落至桌角,面前的乾坤镜慢慢显现出一楼的景象。 一楼,殷鹤急忙寻到都徊和沉香,笑容满面道:“二位,有贵客相邀,请移步顶层阁楼。” 暗门里有和水中一模一样的漩涡,踏入便可立即到达顶层,从这里往下看一览无余,而从底端仰视,只能见到漆黑庄严的浮雕藻井。殷鹤引了路便退下,都徊轻车熟路的找到屋门,念了声咒两扇紧闭的门便缓缓张开,谁曾想内有乾坤,另是两层楼宇,都徊带着沉香上楼,来至最左侧一间房,叩门而入。 门后正对着厅堂,杨戬坐于主位太师椅上,左右立有郭申、哮天犬二人。 “舅……”沉香见到他,心中一喜,看他安然无恙才信了都徊是在诓人,可看杨戬神情严肃脸色阴沉,才脱口而出的一声“舅舅”卡在喉咙里,最终完全沉寂。 杨戬看着他,话意却落在别人身上,“你们先带沉香出去。” 郭申与哮天犬得令遵从,随后偌大的屋室里便只剩下都徊与杨戬两个人。都徊站在大厅正中,与杨戬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室内的光线仅凭烛火提供,杨戬的脸落在他眼中愈发不清朗,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高深莫测、难以捉摸。 他看杨戬起了身,走下台阶,一步步逼近,分明前方只有他一人,但他却觉得四面八方的墙壁都在朝他聚拢、压迫着他的五脏,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布,有人牵制着他,将他的头颅反复溺进深海。他是一族之王,更是天生的屠戮者,不会对世间万物心生恐惧,他看着杨戬逐渐迫近,停在他伸臂即可触碰到之处,直视的那双眼已十分清晰,神明之威不言而喻,略怀不安的情绪如垩灰入沸水,翻滚激荡,变化成惶遽在心口蔓延,他身躯猛震,忙错开视线,低头示弱,闭目稳绪。 “爷,您……” “啪!”他口中才冒出两个音节,就愕然断在喉间,左脸条状红痕迅速肿胀,渗出密密麻麻的血点,嘴角裂了半寸,口腔里铁锈味浓重,蓄满的血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大脑有一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时便见杨戬身形平稳不动如山,风度依旧,只是手上握着的玄扇排口正在往下滴血。 都徊将血咽进肚里,撑着眩晕阵阵的脑袋朝杨戬艰难行礼,这次话还没说出口,原来肿到麻木的地方又挨了一扇,相同的地方,如同在剌开的刀口上再凿出一个血窟窿来,雪上加霜,这柄扇子的大骨比玄铁都坚硬,普通修为的若受这两下打,一条命能当场送到阎王之手。都徊嘴角的裂口更深,鲜血从口中喷出,在下巴上糊了触目惊心的一层,他脸部抽疼,恨不得把这一块剜下来才痛快。他知道杨戬要教训人从来不用亲自动手,未免有失身份,牢房里成千上万的刑具、密密麻麻的家法军法,足够要他们闻之色变,他的下属要么解决掉自身错误,要么解决自己,那为何今日会这般怒不可遏的笞打他?答案显而易见。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杨戬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将沾了血渍的玄扇搁置在桌沿。 都徊忍着针雨扎刺般的疼痛,道:“知道。” “你知道这里今日会发生什么吗?”又是一声冰冷的质问,比方才更为明显的怒火与威压。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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