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止痛 (第2/2页)

吾问：“是伤痛发作？”

    月清疏点点头，说：“伤口疼痛，我想出来再涂点膏药上去，抱歉啊，可能是我翻身出去时碰到你了。”

    “师姐不必道歉，你没有吵醒我。”修吾扶着她到屋外，代为收拾了库房，吹灭烛火，关上门，“是我自己醒来的，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安稳。”

    前几日，两人前往一处村落除妖。妖物yu抓走村中幼童为食，两人击退妖物后，幼童啼哭不止。月清疏把幼童抱在怀中撤退时，不想那幼童竟受妖物控制，将一柄匕首刺入她的心口。所幸月清疏机警，躲过致命一击，但那锋锐地匕首还是在她身上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尽管随身携带紫青玉蓉膏，可月清疏到底人族力弱，被那浸满了妖邪之气的匕首伤了皮r0U，又损了根骨，一下元气大伤。若非有修吾从旁协助以树果本身所带的春滋特X净化身上的浊气，只怕月清疏就要和月寒山一样耗尽灵力成为废人了。

    回门派疗养数月，直到最后一丝浊气被清理g净，那可怖的伤口才开始慢慢愈合。月清疏日夜受伤痛煎熬，未有一丝畏怯。修吾净化浊气时，那伤口更是如同有千万獠牙在撕扯啃咬一般剧痛难耐，几次令她昏厥过去，但月清疏也从未喊过一声委屈，疗伤过后，日常里仍悉心指导弟子功课，不曾有半分懈怠。

    “我替你上药吧。”修吾关了门，回头看见月清疏正艰难地脱下外衣，赶忙走过去帮她。月清疏举臂一动便会扯着伤口，那痛虽不及之前，可总是时不时地出来扰你一下，令人心烦意乱。这便谢过修吾主动帮忙，自己定住手臂不动，让修吾帮忙取下绷带。

    修吾小心地缠绕在伤口周围的绷带取下，那道血口从月清疏的肩头一直刮到玉润莹白的雪峰上沿，此刻已经愈合了大半，但翻绽的皮r0U杂着红的黑的褐的白的，烂乎乎一团，很是狰狞。月清疏怕修吾见了恶心，不敢面对烛光，只让他先洒上药粉，过后自己来涂抹紫青玉蓉膏。

    “清疏，你转过来。”修吾一手拿着药粉，一手扶着她的腰把她掰正，“我看清了才能给你上药。”

    lU0肤相见，月清疏倒没有不好意思，只是那个伤口实在难看，令她颇多犹豫。

    “其实也不是很疼了，还是我来吧。啊！嘶——”

    她刚要伸手过去拿修吾手里的药粉，谁知修吾已经看准了伤口往上轻轻地撒开药粉。药粉每落下一些，月清疏便痛得忍不住跟着颤抖一次。直到药粉渗进伤口，疼痛减缓，nV子的额上已密密地布了一层冷汗。不愿修吾见自己痛苦，她紧咬粉唇不出声，别过头不叫他看见她时而龇牙咧嘴的模样。

    撒了药粉，还要涂紫青玉蓉膏。修吾洗净了双手，用指头抠了一些药膏，轻轻地抹上那粗糙坑洼的伤口。月清疏绷直了背，丝丝cH0U气，一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嵌进r0U里。

    修吾知道她很痛。自月清疏受伤开始，她每日遭受的折磨他全看在眼里，即便她总是安慰他说伤势有好转，不会像最早那样痛得难以忍耐，但修吾仍感到月清疏一日不痊愈，自己便也一日不能安心。

    修吾面上镇定，心里却b遭遇强敌还紧张无措。她每一次细微地cH0U动、挣扎，都远b那些毁天灭地的招式打在身上来的令他痛苦。尤其当她惯常地忍受痛楚不愿令他担心的时候，修吾心中所感到的酸楚和自责都不亚于春滋一战时她倒在他怀里那一刻深重。

    两人各怀着心思，一个忍痛，一个上药，到修吾复又把g净的绷带缠绕上去，抱着月清疏回到床榻休息时，两人都像是经历了一场极端的恶战，JiNg疲力尽。

    修吾为月清疏披上衣服，扶着她的背让她慢慢躺下。月清疏侧首微笑，柔声谢道：“谢谢师弟。”

    见她容sE青白，声音虚弱，修吾不禁又感几分难过，说道：“是我失察……救下人质时，我若多留心一下，也不至于害你到此。”

    月清疏凄然一笑，牵着修吾垂放在身侧的手：“不是你的错，别放在心上。那妖物不敌你神力，自然就来打我的主意了。世间多的是Y险狡诈的小人，防不胜防，哪能每一次都算准敌人的Y谋诡计呢？修道习武之人，多的是被敌人暗算的时候，大多时候，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可修吾仍旧闷闷不乐，他躺在她身边，望着房顶出神。月清疏知道他心念单纯，凡事总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这样一来，偶尔便会钻进牛角尖。不过，也正是他这样的X格，才让自己觉得他十分可靠，充满了安全感。

    “其实，也不妨把患难当做一次考验，试着去突破自己的局限。”月清疏软下声劝道。

    “考验？”修吾转过头，向月清疏抛去疑问的目光。

    “嗯。”月清疏同他对视，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我爹娘很早就离世了，爷爷身T不好，我年纪太小，总是没法自如地像个大人一样应对生活中的难题，每每感到沮丧。有一段时间，碰到难题都会退缩，还会感到害怕。我总想着，如此下去，恐怕要辜负先祖们复兴门派的期望了。”

    “所以，师姐为了振作，便反过来把困难当做历练，迫使自己成长，对吗？”修吾熟知月清疏的脾X，很快猜到下文。

    “不错。”月清疏笑笑，“后来，我的畏难情绪就好了很多，也逐渐学会应对各种各样的问题了。”

    修吾茅塞顿开，打心底叹服月清疏的勇敢：“师姐所言甚是，是我短见薄识，囿于己见了。”

    “怎么会，”月清疏杏眼含笑，深情款款地望着他，“你关心我，我很高兴。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顾我，陪伴我，只我一人，恐怕难敌这一刀的伤害呢。”

    “我并没有能为你做些什么，是师姐总是照顾我才是。”修吾微笑着说，“你总忍着痛，为的就是不想我担心，对不对？”

    月清疏面上一热，赧然道：“唉？原来你看出来了呀……”

    “嗯。但是，”修吾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我希望你能不要刻意去忍……至少不要因为照顾我而忍着。”

    “师弟……”

    “我们说好要同甘共苦，所以，师姐的疼痛，也应当由我来承受一部分。”

    月清疏的手被修吾反握住，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nV子心中感动，颔首点头：“嗯，我答应你。”

    “伤口现在还疼吗？”修吾问。

    “疼呀。”月清疏答应修吾以后，便不再掩饰伤痛，“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这是最疼的一次了，不过……”

    “嗯？”

    月清疏靠近他，额头抵在修吾肩头：“有你在身边，我突然觉得伤口也不是那么疼了。”

    “我竟有止痛功效？”修吾诧然道，“师姐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守护你。”

    “…嗯…”月清疏失笑，修吾在这方面还是很难开窍，但他情真意切，她便g脆顺水推舟，“好啊，谢谢师弟。以后还得多多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