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吾爱恒春 (第3/3页)

的繁华喧腾，二者简直像是两个世界。屠承来到了神殿，轻松躲过了众守卫的视线，立于屋檐片瓦之上，循着沉香所居的偏殿望去。

    偏殿漆黑一片，唯独正殿里有些光亮，许是杨戬仍在批阅公文，而沉香已经早早入睡了。

    屠承藏匿在广袖中的手紧了紧，克制不住地想去瞧沉香一眼，一眼便能满足，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他有时真恨这天地时光的不一，让他数年都见不到沉香一面，有时又感谢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若沉香也百年不见他，恐怕要将他忘个干干净净了。

    相思如山倒，快要山崩地陷，心中所念之人近在咫尺，只要挪步便能让这百年思念之苦有个终结，他在族中韬光养晦，隐忍数百年，此刻却因为一个“情”字难以抑制自己的行为，但如今他什么也顾虑不了了，他只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心上人，哪怕一瞬。

    可还没等他动作，便有神兵割裂长空，从他背后袭来。屠承眉头微蹙，警惕心陡升，侧身躲过神兵，同时飞落屋檐。这三尖两刃刀陷进了铁墙中，打下几块碎铁，几经翻转后重回它主人手中。

    “何人但敢擅闯真君神殿？！”哮天犬大喝道。

    屠承才落地便被天兵天将团团围住，杨戬不知从何处来，身上有着浓重的腐臭味和血腥气，脸上也溅了不少血痕，他身后跟着梅山六圣，个个横眉竖目，面容狠厉。

    直健自然知道屠承的身份，他们对漠北狼族深恶痛绝，当即怒道：“放肆！深夜私闯真君神殿，你是何居心？来人，拿下！”

    两方就要打斗，杨戬抬手制止，兵将这才退后，他忽而哂笑道：“原来是狼王殿下，杨戬失礼，还望勿怪。”

    屠承拱手道：“是小王唐突，叨扰真君，万望恕罪。”

    “哪里的话，不知殿下漏夜前来，所谓何事？”

    二人就在神殿大门koujiao谈，杨戬句句话都客客气气，实则暗藏锋芒，连请客进门这种虚话都懒得说，可谓是比下逐客令还直截了当。

    屠承一时语塞，少顷，才笑道：“今夜天宫七夕夜宴，令小王心驰神往，故来此游赏一番，谁知竟误入了真君神殿。”

    直健：“你放……”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老四踹到一边去了。

    杨戬：“既然殿下是来参加夜宴的，那杨戬就不便留客了，殿下慢走。”

    “小王……”屠承为难地抿起唇，余光不知在瞥什么，但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会给杨戬找不痛快，“是，多谢真君不计较小王之过。”

    “慢着。”

    屠承将要离开，杨戬却忽然叫住了他，他回头，不明所以，但还保持着应有的礼数，可杨戬下一句话让他如芒在背，胆战心惊。

    “殿下，王位来之不易，还需珍惜，切莫因一时糊涂痛失心血，其中取舍，殿下应该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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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承打心里升起一股恶寒，他望向杨戬的眼睛，顿时不寒而栗。旁人被蒙在鼓里，却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他能走到今天究竟是靠的谁。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杨戬在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否则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杨戬竟知道了他的心思……

    屠承离开后，兵将守卫各归各位，哮天犬拿着三尖两刃刀，梅山兄弟在后面叽叽喳喳个没完，大多都在表示对漠北的不满。

    杨戬去冲洗了一番，确保身上不再有杀戮味之后才回房，沉香尚在休息，隐约有转醒之态。

    “嗯……舅舅？”沉香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意识还不大清醒就去叫杨戬。

    杨戬坐到床边，将沉香揽入怀中，柔和道：“再睡会儿吧，天色还早。”

    “嗯！”沉香哈欠连连，入睡前不放心道，“舅舅，外面是出什么事了吗？”

    杨戬笑道：“放心，已经解决了，不要给自己增添烦恼了，嗯？睡吧，现在舅舅可以一直陪着你了。”

    “好～舅舅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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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杨戬吻在他额头，随他入眠。

    6.舍情

    屠承回到了王宫，吉香殿有侍者打扫，与他走时并无两样，他来到王座前，迟迟不曾坐下。

    胸口被一物灼烧，痛进了脏腑，他颤着手将信笺拿出来，法力催火，将其燃烧殆尽，随着他难以言说的情感一起散进风中。

    沉香说得对，无缘无份的人，我是抓不住的，逆风而行只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我是狼族的王，应该为了族人、为了天下人尽心竭力，而不是拘泥于儿女情长之中。

    万般因果，不过尔尔，何必强求，何必痴魔。

    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屠承眼睛酸痛，红如血色。他一气之下，抬手掀翻了桌案，笔墨纸砚一应砸下，与地板碰撞出闷重的响声，墨水洒得到处都是，染黑了本来完好洁净的宣纸。

    侍者大惊失色，纷纷跪地请罪。

    “传旨！我族从今往后，归顺天庭，敬二圣尊正神，只要本王在世上一日，我族不得冒犯天庭分毫。凡遇百姓遭难，必全力相助！凡见天灾祸端扰及生灵，必加以制止！若有欺凌弱小者、滥杀无辜者，一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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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春天

    后来屠承见过沉香一次，那是在峨眉山附近，沉香才在圣佛洞拜访过斗战胜佛，现下离开不久。

    令他意外的是，沉香貌似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不快，依旧像从前一样待他，二人在一家酒楼把酒言欢，店家数十年的陈酿被他们喝干了十几大壶。

    他们聊了很多，从古到今，从自身到旁身，无话不谈。彼时他问沉香，神仙和妖怪可以在一起吗？

    沉香想也没想就说可以，他说他以为众生平等，以一族定善恶实在不妥。他还说他从前就有一位未婚妻，是一只小狐狸，她单纯善良，聪慧勇敢，他再没见过比她还美好的女孩子。

    屠承问，然后呢？

    沉香举着酒杯，眼底已不太清明，他说没有然后了，二人一路走来，分歧太多，矛盾也太多，纵使后来冰释前嫌重修旧好，也没有了当初的爱意，便商量着分开了。

    “那现在呢？”屠承心口一痛，他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

    沉香忽然傻笑道：“现在啊，嘿嘿，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特别特别特别爱他！他哪里都好，我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屠承静静地听着，任凭沉香夸赞着杨戬的好处，可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转而又簌簌地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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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问他为何要哭。

    他说，他爱着的人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心疼不已，又说他经常为了他而千疮百孔，即使这次保证过，下次还会如此，总不听劝。

    屠承大抵明白了，沉香为何会深爱杨戬。

    沉香醉倒了，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屠承凑过去，想听清他在说什么。

    他说，舅舅是他的春天。

    他说，有他才有明天。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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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到这里就彻底完结啦！说实话我也不是很舍得呜呜呜……但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就在这里说再见吧！舅甥俩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