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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头尸 (第1/1页)

    帮派中除了龙头,称之为四八九,再数下来的头几号人物便是白纸扇和红棍。这两个职位,一边是文职,负责揸数和出谋划策,一边则是打手,负责武斗和解决纠纷。

    而韩江雪是双花红棍,简单来说,就是最能打的那个。

    人嘛,都有些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例如听到一个人能打,就自觉有一个莽夫的形象浮现,认为这人脑子可能不那么灵光。

    韩江雪平日也确实不喜欢动脑,一方面是懒,一方面又能顺水推舟送陈孝平一个心安。像陈孝平那样疑心重的神经病,最忌讳手下人心思太重,于是他也乐得装个只会动拳头的莽夫。

    但这不代表他真的没脑子。

    此刻,韩江雪正坐在马桶上整理思绪。这五谷轮回之地仿佛有些奇妙的魔力,令脑子更容易冷静下来,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信息厘清。

    道上的人暗地里称他疯狗,不单只是因为他下手狠,咬住了目标就不松口,更是因为他足够缜密和耐心,为了能一击毙命甚至可以忍气吞声地等。

    一个盘算多年的计划在脑海中缓缓展开,而计划里的每个环节他都已反复打磨过许多遍。

    无数琐碎乱的信息和复杂的人物关系像是蛛网般交缠在一起,韩江雪要做的,就是确保某些人和事都到了该在的位置上,这样他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借着合适的机会,轻轻一推,之后,一切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环环相扣,精准地拉倒彼此,直到所有骨牌都倒塌。

    ——叩叩叩。

    厕所门被人敲响,万径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韩江雪的沉思:“哥,你还好吗?”

    他们虽在法律名义下有父子关系,但万径已经成年了,对着韩江雪这张脸实在叫不出“阿爸”这个称呼,但要说和其他人一样叫二哥吧,他又不是帮派中人,这么叫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于是到最后,称呼便简化成一个字——哥。

    厕所门猛地被从里面拉开,万径一只手还抓着门把,上身也维持着贴近门板的姿势,这一下让他踉跄地向前倒去,差点摔在韩江雪身上。

    不过那人反应迅速,立刻便伸手把他扶住了。

    “咩事啊?”韩江雪问。

    “就是,有个字不认识,想问你。”他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方才离韩江雪太近,对方衣领上那种似有若无的剃须水气味清晰地飘进鼻子里,让脑子空白了一刹那。

    识字这件事对万径来说,其实没有特别难,或许是他肯花心思学,所以一旦熬过了最开始那段摸不着头脑的时期后,就变得得心应手许多。他现在几乎可以毫无障碍地新闻报纸,也能看一些内容不太高深晦涩的书籍。

    而除了自己的名字,万径最先学会的就是韩江雪这三个字。

    他照猫画虎地把这三个字写满了一整页纸,一边写心里一边默念:“韩江雪,韩江雪,韩江雪……”

    不知为何,当他反复咀嚼这三个字时,脑海中竟然会有一副大雪纷飞的画面。毕竟万径从出生到现在,从没见过雪,可脑海里的画面却显得栩栩如生,不仅能看到了冬日满目的素白,甚至幻觉般能感受到那种刺入骨头里的寒意。

    “哪个字?”熟悉的声音拽着思绪回到现实。

    万径回过神,指向书上的一个汉字。

    韩江雪定睛一看,说:“国语读‘’,一语成谶,听过吗?”

    见万径摇摇头,他随手扯了一张纸,拿起笔在空白处写下这个词语,解释道:“意思是无心之言成真的意思,通常用来指些不吉利的事情。”

    纸上的四个字龙飞凤舞,比起印刷的字体要更难辨认,但韩江雪的字是好看的,跟他给人的感觉很像,笔画的转角凌厉,收笔却洒脱,长长飘出去一大截。

    万径也意识到,这人也不似通常的古惑仔,只知道打打杀杀。

    “欸,不如我给你报个夜校,你去上课算了?”韩江雪像是终于意识到让万径一个人在家自学是件不太合理的事情,提议道。

    他越想似乎越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错,于是一个人继续嘀咕,说:“不过不知道夜校有什么入学条件,我让人去问问好了。怎么样?去不去上课你来决定。”

    万径不吭声。

    事实上,他感到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如果他还在街上流浪的话,自然不会有这种感觉,毕竟流浪的日子连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只用想着解决基本的温饱就好了。可现在不同,有人把他带回了家,给他吃的,给他一张床,甚至周全地为他考虑起未来,给予他选择的权利,这种宛如父母长辈般的关爱和被当做一个正常人对待的经历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想,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去。”万径一边答应一边把写着“一语成谶”的纸叠好收起来,接着抬头看向韩江雪。

    那人今日穿的是一身西装。

    万径隐隐有所察觉,如果韩江雪出门时穿的是那种很好看的西服套装,当晚基本很少会回来,而如果穿的是别的衣服则相反,无论是早还是晚,基本都会回家。

    除此以外,每次和阿鬼zuoai时,韩江雪穿的也都是西装。

    “你要出门吗?”他问。

    “对,你早点睡,锁好门窗。”

    韩江雪的回答不出所料。这段时间他似乎很忙,鲜少在家,看样子或许是帮派有要事需处理。

    然而一切都只是万径的猜测。他和新义安的二哥住在同个屋檐下,却对于新义安的事情一概不知,韩江雪亦从没有让他接触的打算。

    但万径读报知道,上海街的居民楼天台掉下一具尸体,只有身,没有头。

    死者过世多日,潮湿闷热的天气里尸体成为细菌的温床,尸油让肿胀的躯干和手脚透出一种诡异的光芒,从七楼掉到行人道上时不堪重负,本就开始腐烂的手脚摔断了,鼓气的肚子也破裂,肠与内脏炸了一地。好几个路过的行人目睹这个场景,当场吓得昏死过去,估计要落下终身阴影。

    那张刊登在报纸上的照片经过模糊处理,看不到什么具体的猎奇场景,可大脑的想象力总是丰富的,万径觉得有些恶心的同时又莫名地忍不住去幻想,目光也情不自禁地被拉扯着定格在报面上。

    没了头的尸体是什么样的呢?蛆虫会在肚子里繁衍生长,最后钻破血rou皮囊吗?

    这个骇人听闻的案子以头条占据报纸首页好几日,尽管警方在后续调查中已经声明是黑社会仇杀,与普通市民无关,可社会上一时间还是人心惶惶。

    万径的直觉告诉他,这具尸体并不只是一场简单的黑社会仇杀,里面或许牵动了更复杂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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