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有情人终成兄弟?人生若初见，何事悲画扇，凌云木的孤独往事 (第1/1页)

    谢琼冲进了殿，“放开我父亲！”

    谢渊剧烈地一抖。刹那间，空气凝滞了。

    下一瞬，谢渊出现在谢琼面前，“你怎么进来的？！”

    “是我解开了禁制。”

    萧玖缓缓走进殿，静静地望着谢渊，只是眸光极为复杂。

    谢渊心尖一颤，“不是的。”

    “可我一见小琼，就觉得亲近熟悉。”萧玖似是叹了一口气。

    谢渊语塞，下意识地瞥了眼谢琼。

    “原来小玖也对我一见如故。”谢琼苦笑，“我应该高兴吗？”

    裴尚突然插嘴，“结交在相知，骨rou未必亲。亲兄弟未必投缘，投缘的未必是兄弟。比如我父亲继承了祖母的常人血脉，因常人娶常人不受神裔忠贞的限制，便有许多妾室庶子。我和他们的感情可不好。”

    “我以为自萧家开创了结晶诞子术，神裔和常人的孩子都可以保证是神裔。”萧玖疑惑。

    裴尚叹气，“家父是祖母先前意外怀上的。”

    “所以他更要娶贵女，来保证继承人资质。”萧玖了然，“有神族血统的乾坤是贵族，其嗣若是不能分化的常人，只能算士族。而士族从母传承阶层，士女不为妾，妻妾之差若云泥，你当然也比兄弟们高贵。”

    裴尚叹气，“裴家巨富，妾室里不乏庶族大户，偏生我母亲出自顶级门阀谢氏——不算海外叶氏，萧崔王谢雄踞大陆四方，人皆以娶这四姓女为荣。裴家出血本聘了我母亲，岂能不供起来？而后我返祖觉醒为神裔，更被倾力培养，我是少主，他们不过是臣。”

    “可神裔子嗣少，珍重家人如手足。”萧玖反驳，“你的例子并不能证明什么。”

    王睿兀地插话道，“我和南海叶冥也是表兄弟，可关系向来不佳，反而和阿渊、你父亲感情更好。这自然有三家盟约的因素，可也说明了，血缘并不是一切。”

    萧玖盯着王睿，“你不讨厌我父亲了？”

    王睿真诚道，“我没有讨厌他，只是羡慕加上嫉妒罢了。”

    “所以他是飞来横祸，还是咎由自取？”萧玖深深地望着王睿，“不要骗我。”

    王睿摊手，“寒玉兄的心思向来难测。”

    萧玖吸气，又看向裴尚，“你就更不知道了。”

    裴尚点头。

    “那可否请两位先出去？”清凛的目光扫视过王睿和裴尚。

    “这小子真是大有他父亲的风范。”两人心中感慨，同时歉疚又怜惜地望了谢渊一眼，脚下却不迟疑地出了殿，这个结迟早要解开的！

    半晌，殿内只留下三人，空气里一片寂静。

    谢琼打破了沉默，“我的生父是见不得人吗？”

    “不是，但我立过誓，再也不提此事。”谢渊咬牙。

    “为何？”谢琼不解，“父亲总不会是想吊着——”

    “谢叔叔不会吊着他们，”萧玖打断道，“因为他们对新朝重要，却对你可有可无。我现在才想明白，你是因为我父亲是坤者，所以才选择分化为坤者的吧？”

    谢琼吃惊地望着谢渊。

    “我只是怕师兄不会和我那么亲密了。”谢渊垂眸，“我知道他喜欢女子。”

    “可你的心意却始终不改。”萧玖心中复杂，父亲聪明绝世，到底知不知道呢？

    谢渊一顿，竟不敢和萧玖对视，“对不起。”

    “如果小琼是我的亲兄弟，你们就对不起我和母亲。”萧玖深沉道，“如果不是，就是我和父亲对不起他。”

    谢琼蓦地难过起来，“一定要计较这些吗？”

    “你心里不膈应？”萧玖冷哼，“就算不是有情人终成兄弟。我是你父亲旧爱的孩子，他对我爱屋及乌，却不爱你的另一个父亲。”

    凤眸染上水光，“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小琼。”

    “我没有怪他。”萧玖缓缓吐息，“但婚约就算了吧，那个长生锁——”

    “我不会还你的！”谢琼心中一凉，紧紧捂住领口。

    “罢了。”萧玖叹息，“先彼此冷静一会儿吧。”

    言毕，萧玖对谢渊恭敬地行了个礼，便施施然出了殿。

    谢琼凝望着对方消失的身影，突然猛地一跺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起来，父亲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萧伯伯！”

    谢渊嗫嚅，“对不起。”

    “都怪那两人，胡乱吃醋，偏偏要翻出旧事。”谢琼呼气。

    “我不会再理他们。”谢渊抱住谢琼，“你也别叫他们义父了。以后我们父子俩自己过日子，再不会有人说你闲话。”

    “那怎么能行？”裴尚大踏步冲进来，“我是户部尚书，又兼着小琼的算学师傅。”

    “下了朝、上完了课，你就按时离开。”谢渊直视着裴尚，“私下里就不要见面了。”

    “阿渊是认真的？”王睿缓缓进了殿，“你这是迁怒我们。”

    “是又如何？”凤眸睥睨着两人，声音却有些发抖，“我早该如此。若非你们觉得我好欺负，也不会口无遮拦，惹得孩子们伤心。”

    “最伤心的其实是父亲吧。”谢琼抬头，“我刚才说话重了，对不起。”

    谢渊瞬间泪盈于眶，“我从不后悔有你。”

    谢琼睁大了眼，眼圈红了。

    王睿和裴尚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不是滋味，“小玖正一个人嗟叹呢。”

    谢琼轻轻一弹，“还不是怪你们？”

    “怎么办？”谢渊忧愁地望着谢琼。

    “我觉得小玖也舍不得我。”谢琼擦了擦眼睛，自信道，“反正我脸皮厚，多磨一磨，总能让他跟我和好的。我这就去找他！”

    片刻后，谢琼来到了凌云木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②

    清淡悠扬的声音带着愁绪，让人一听便不觉蹙眉。

    谢琼更是心揪了起来，瞬间跃上神树，对上了发呆的萧玖。

    萧玖立即收起千金扇，转过头开始数树叶，仿佛没看到谢琼似地。

    谢琼一窒，半晌轻缓道，“不用数了，是一千枚。”

    萧玖顿了顿，实在按捺不住好奇，转回了头。

    凤眸弯了弯，“我一个人无聊，也常坐在这里数树叶。后来发现，竟然每个小分叉上都正好是一千枚叶子。虽然有些后长的新枝叶子多一些，但是我都会给它拔成一千枚。”

    萧玖怔住了，霍然起身，翻找起旧枝来。

    谢琼不解，但还是帮对方找起来，“这里都是旧的。”

    萧玖扒开一簇旧枝，仔细端详着叶片生长的痕迹，忽然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谢琼关切道。

    “别这么近。”萧玖避开谢琼的手，“我突然觉得，父亲好过分。”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谢琼迷糊了。

    “你不怪我？”萧玖定定地望着谢琼。

    “我为什么要怪你？”谢琼大为不解。

    萧玖长叹，“傻子就是好。我都想做个傻子了。”

    谢琼顿足，“我不傻。倒是你想得太多了。”

    “我没办法不想多。”萧玖盯着谢琼，“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冰炭不同器。”

    凤眸沉了下来，“这是借口。”

    萧玖挑眉，“这是实话。金玉良缘听起来美好，但金和玉却是不同的物质。”

    谢琼瞪着萧玖，“所以我也是一厢情愿？”

    萧玖吸气，忍不住冷笑，“是，你还是离我远点，免得伤人伤己。”

    握成拳的手轻抖，“原来，我从来就没有认识你。”

    萧玖猛然一颤，“现在知道也不晚。”

    “砰！”话音刚落，谢琼捏爆了瞬移符，一句话没说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