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黠腻 (第1/1页)

    下身的压迫感越来越明显了，林阙不得不轻轻抬起圈住自己的胳膊，刚想翻身溜走，便被闵无依重新揽了回去。

    “别乱动，当心着凉。”

    闵无依没有睁眼，含混地呢喃了一句，作势要继续睡。但这一抱之下，那硬物便紧紧卡在了林阙的双腿之间，像根烙铁似的，烫得林阙一个激灵。

    他忍无可忍，轻推了一把闵无依。

    “五一……放手。”

    闵无依方才佯装苏醒，眯缝着眼睛，看向满脸绯红的林阙，真撩人啊！马眼里瞬间沁出更多黏液，透过亵裤粘染到林阙腿心上。

    “唔……师父，您醒啦。”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怀里的人，“昨夜您一直叫冷，一直往我身上靠，弟子只好……”

    只好什么？只好以身取暖吗？林阙明知这很荒谬，却实在无法对这张诚恳英俊的脸说出半句重话。林阙不愿深究，撑起身子便要下床。

    “师父莫慌，”闵无依身手敏捷率先翻身下床，“让弟子伺候您盥洗。”但见他麻利地穿上靴子，转身扶着林阙坐起，又作势要替对方着靴。

    “五一，”林阙拦住了他，“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闵无依的手在半空顿住，乖乖缩了回去。

    林阙便弯腰取鞋，岂料刚俯下身，头便一阵眩晕，直挺挺往前栽去。闵无依一把将人搂住，轻声责备：“师父，您莫要逞强了。”

    林阙面露羞赧，但为了不再添乱，不得不由着闵无依伺候，“那就麻烦你了。”

    闵无依却陡然正色道：“师父！您于我有救命之恩，弟子今生甘愿为师父做牛做马、万死不辞，恳请师父切莫再说此等折煞弟子的言论。”

    林阙原本不过客套一句，哪知闵无依会如此较真，尴尬地笑了笑，“好，好，今后不说了。”

    闵无依便继续替林阙穿靴，低头压着窃笑。又取下外袍，披在林阙肩上，牵着他的手，往袍袖里带。系上衣带，方才小心翼翼地扶林阙下地。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站立，林阙这才发觉，原来五一这小子个头这么高。他自身本不矮，但闵无依足足高出自己半头，需得仰望。

    闵无依记忆中，林阙总是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他一时也有点晃神——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可以俯视那神明一般的男子了呢？

    闵无依担心林阙再次跌倒，手掌紧紧握住对方的小臂，他陡然察觉，自己的手掌竟能将这小臂环握一周，禁不住升起浓稠的心疼。

    “五一，我感觉好多了，你不用抓这么紧了。”

    闵无依缓缓松开手掌，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道：“等一下。”

    他取来腰封，双手从前往后绕到林阙后腰，就这么面对面地替林阙系带。两人的距离瞬时拉得极近，侧脸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林阙心里别扭，却又暗暗自责矫情：这么多年他都是这般细致入微地伺候自己，想必沐浴更衣这些事都是由他代劳的，眼下又有何不妥？

    闵无依刻意将腰封系得很慢，慢到林阙不得不问：“好了吗？”他却依然慢条斯理地将绳子系了拆，拆了系，最后竟然把腰封解了，说：“师父，您又瘦了，这腰封不合适了，弟子今日去镇上重新买一条。”

    林阙无奈：“那好吧，又给你……”他觑了觑闵无依神色，把“添麻烦”三个字咽进肚里。

    早餐是闵无依亲手准备的，他知道林阙刚刚恢复进食，只能吃易消化的食物，因此耐心地将小米粥熬得稀烂，里面放了少许切得极细极细的rou末，添了几味调理身体的药膳。

    闵无依将粥端上桌的时候，林阙正倚在床头昏昏欲睡，看来尽管人已经苏醒，精神头仍是不济。

    他索性端着粥碗，坐上床头，“师父，先吃饭，还是接着睡一会儿？”

    林阙迷迷糊糊的，rou粥的香气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往鼻子里钻，登时来了精神。

    “好香啊，快让我尝尝。”

    闵无依舀了勺粥，吹了吹，笑着送到林阙嘴边。林阙便像饿狼似的，张嘴含住了半边勺子。

    林阙直勾勾地地盯着食物，闵无依便直勾勾地盯着林阙，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鲜活、生动、无忧无虑。

    眼角带着笑意，腮帮子一鼓一鼓，鼻尖被蒸汽熏得沾上了水珠，薄唇一翕一合。

    更要命的是，红艳艳的灵巧小舌，顽童似的，从两片薄唇里探出头来，迅速卷了一下唇边的粥米，便立刻缩了回去。

    闵无依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经意地咽了咽口水。

    林阙蓦地抬眸，拭了拭嘴角，“我自己喂，你也饿了，去盛碗粥吃。”

    “我不饿，等你吃完我再……”

    林阙索性取走了闵无依掌中的粥碗，佯装严厉，“去，为师命令你去。”

    闵无依心里像灌了蜜，对这个把“为师”挂嘴边的林阙喜欢得要死，面上却装得恭谦至极，应承了一声“是。”

    闵无依根本无心喝粥，就着碗缘往嘴里倾倒，眼神赤裸裸地欣赏林阙那张勾人的嘴，发现粥水溢出来了，便直接上手去擦，刚好碰到了林阙舔粥的舌头。

    林阙顿住了，闵无依却大大方方地缩回手，轻轻捻着被林阙舔过的指尖。

    那股子奇怪的亲昵感又涌上心头，林阙讷讷地说：“你别光顾着照应我，你……你自己也喝。”

    闵无依挂着笑说：“喝着呢。”说起来，这笑容自打闵无依早上睁眼起，就没消退过。

    林阙刚刚喝完最后几口粥，腕子便被闵无依轻轻扣住，掌心的碗顺势被抽走了。

    林阙从袖袋里掏出一方帕子——正是头天从闵无依手上抢下的那一方——拭净嘴角，又把双手拢进袖子里，指尖轻轻蹭着手腕。

    从昨日到此刻，他感受得到，这个徒弟是真心实意孝敬师父，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但林阙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五一对自己太亲近了，简直有点腻歪。

    但林阙又很能替自己徒弟找理由：许是常年贴身伺候自己这位”活死人“的缘故？即便自己苏醒了，也免不了把自己当成个不能自理的废人来照顾？

    “师父。”

    闵无依唤道，林阙停止胡思乱想，抬头看他。

    “弟子打算一会儿去集镇采买，师父可有什么需要捎带的？”

    林阙托腮想了想：“唔……你说，你能不能捎带上我？”

    清澈的眼神望过来，逼得闵无依喉头又轻轻滚动了一下，回答却很坚决：

    “不行。”

    林阙哑然，沮丧地垂下头去。

    闵无依拢住瘦削的肩膀，把人重新放倒在床上：“师父，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又大病初愈，如何出得了远门？”

    “我……”

    “别说你，就是我都得披了大氅以免着凉。师父，您在家好生休息，灶上煨着粥，您饿了便添一点吃。我快去快回。好不好？”

    林阙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哦”。

    不时，闵无依裹着氅衣出了门。林阙躺在床上郁闷地想：到底谁是师父？怎么觉着凡事都得听他安排呢？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又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