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以永见_第六部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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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部分 (第2/4页)

,那雪落到衣服上便成了水珠,谢云流怕李忘生着了凉,忙将腰带一解,褪下外衫来遮住二人,带着他一路快走。

    李忘生搂着师兄的腰,边喘息边道:“师、师兄,这样你会着凉的!”

    谢云流仍是笑嘻嘻地:“那便要仰仗师弟照顾我啦!”

    李忘生皱眉道:“师兄!你快将衣服穿好,我们只需用袖子遮挡着头……”

    谢云流才不理他:“那怎么行,我得好好护着你,一点都不能湿。”

    天色昏暗,两旁树木的枝叶在风中婆娑作响。李忘生悄悄抬眼看向师兄,正对上师兄也垂下的、笑意盈盈的眼。

    只一眼,便是人间春月正好,清风徐徐,拂过心旌。

    从此风烟万顷、山川绵绵,再无别的景色能够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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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刚摆脱李重福的府兵,还没走出几里路,又被草丛中跃出的几个江湖中人围住。

    那几人吐息深远、早有埋伏,应是听到了府兵的叫喊声,从而断定这便是官府重金悬赏的逃犯谢云流,才躲到这时候,突然发难。

    谢云流功夫虽高,却因身体还未好全,就与众多府兵在暴雨中打过一场,现下已感到疲惫乏累,强撑着纵身往山间而去,着意施展纯阳逍遥游的轻功甩掉他们,却不曾想这几人竟坚持不懈,追丢了一次,不久又追了上来。

    谢云流觉得额头微热发闷,心知自己又要发热了,只好足尖一点,稳稳落于地上,拔出佩剑:“速战速决吧!”

    细小雨滴落在他的额上,这抹凉意多少带来了些清醒。

    兵戎相接间,清脆响声不绝于耳,十招内已击败一人,还剩三人举着刀朝他砍来。

    谢云流调动真气,银霜般的剑身嗡然铮鸣,剑随心动,短短三招,又是一人被轰然炸开的剑气击倒,谢云流回身躲过另一人劈下的一刀,耳边风声尖啸,又一把刀朝他脖颈挥来。

    瞬息间,一把银光闪闪的剑飞来,准准插在谢云流身前的地上。

    谢云流只觉得雄浑剑意兜头罩下,闪着寒光的刀已被一道剑气击飞摔落在地,他反应极快,一脚踹出,失了武器的人瞬间飞跌出去,仅剩的一人一看情况不对,扭头就跑。

    谢云流并无赶尽杀绝之意,扭头望向几十尺外静立的人,幽幽道:“怎么,亲自来捉拿谢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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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在山上等待消息的那些日子里,反复诘问自己,是否真的问心无愧。

    后来他得出结论:不是。

    不是的。他确实如谢云流所说,冷情冷性,无情无义。甚至他还看清自己,是个狂妄卑劣之人。

    温王曾是师父的记名弟子,虽无多少师徒情分,却也交由师兄悉心照料。自己其实私以为,他与师兄十余年的情分,自然要比那温王来的深厚,可却从未想过,在师兄心中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感情。

    师兄性格洒脱,自己却沉默寡言,很早之前就听师兄抱怨过无数次,不懂风情、木讷呆板……即使相处的岁月再长,更多的日子里,他们始终是不够契合的。

    可温王不同,温王崇拜师兄,向往自由自在的江湖。他们总是能待在一起很久,兴致盎然,无所不谈。甚至后来为了能够让谢云流常去温王府,还专门辟了个小院子供他居留。此等珍视,谁人能够否定?

    可他偏偏以为,自己能赢得过那人。

    真是可笑至极。能够互为知己挚友的感情,自己却肖想着,师兄会转头奔向自己这无趣又总是拒绝他的人——更遑论他轻视谢云流的感情,自以为是地为谢云流考虑,让他冷静,让他信自己,却几句交谈间就将他最好的友人抛诸脑后。

    其实却是私心作祟,他不希望谢云流因为其他人而离开自己,更别说与纯阳都一刀两断。

    他能接受谢云流流连山河,流连江湖热闹,他能接受独自在山上等待着谢云流回家,可他不能接受谢云流为了救自己的朋友铤而走险,连累纯阳。

    甚至事情已经发生了,他还觉得谢云流会选择自己,会跟自己回家。

    ——与其说谢云流是自己走的,倒不如说谢云流是被这难以说通的自私和狂妄逼走的。

    偌大的江山,他沦落到孤身一人,有家难回,无依无靠,有多少是拜自己所赐?李忘生不敢多想。

    带着这样浓重的愧疚,他又想到,不能这么下去。

    每每忆起那晚镜中苍老的自己,忆起无奈却又只能接受的笑容,及那寥寥两句话语,他都觉得——不能这么下去。

    谢云流不能无家可归,谢云流不能成为武林公敌。谢云流是个正直正义的好人,不应蒙受如此的屈辱。

    于是后来的某一日,他盯着窗口那开败的红梅,对自己说;“李忘生,你应该去找他。”

    花有重开日,可少年却不会等在原地。

    他应该去找他,告诉他,一切都是误会,一切还来得及。

    应该去找他,告诉他,你做什么都可以,忘生喜欢你,忘生愿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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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忘生早在心中反复排演过与师兄相见的场面,此刻虽心中紧张,却还是鼓起勇气道:“谢云流!”

    谢云流一边眉毛挑了挑,虽眸光仍如寒潭千尺、毫无温度,却还是被这毫无礼节的一声刺了一下,按捺不表。

    李忘生朝他走去,紧紧捏着拳头,深深几番吐息,喊道:“我十五岁就喜欢你了。到现在还是喜欢。”

    谢云流终于愣住,一脸茫然地望着他,薄唇微启:“你、你说什么……”

    李忘生已经朝他奔来,他条件反射地举剑相向,却见李忘生没看到那染血的剑尖一般,脚步丝毫不停,忙把剑丢到一旁,下一刻,已被纤瘦的人抱了个满怀。

    李忘生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扑来,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对现在有些虚弱的他来说,重量十分可观。他不由晃了晃,不自觉地接住那截细腰,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忘生却在他耳边哽咽道:“我不要什么师父的青睐,我只要你看着我,我只想要你,从小就想要。”

    谢云流彻底被镇住,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道:“李忘生,你,你疯了?”

    可话说完他才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在发着抖。

    李忘生小声道:“你真的误会了,师父没有要把你交出去,他是想让你先躲躲,避避风头,自己出面去解决……等风波过了,再接你回家。”

    谢云流喉咙滚动两下,闭上嘴不说话,仍是不愿相信。

    李忘生见他眉目间写满黯然,忙捧着他的脸,轻声细语道:“你若还不信我,也无甚紧要的,风儿也同我一起来了,你带他回去,我,我自会找个去处。”

    谢云流双目大睁:“你说什么?”

    却见李忘生眼圈泛红,本就漂亮的脸梨花带雨地:“我只想要师兄好好的。是我太自私了,不顾你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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