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号的女人 (第1/6页)

    我住的地方，一直很乱。往往在我某一刻整理之後过了不知道多久又会发现东西都不在原本的地方。

    租了近十年了，这间公寓只有我一个人住，一个人就会让这里显得太空，太空就会让我随手填满看的见的空间──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一直杂乱到无法接受之时才会开始整理。

    只有一个人、一双手，能力有限。

    现在的程度应该还好吧？啊，对，我通常都是在有些莫名的烦恼时才会意识到周遭的环境。思维正在整理的过程会让杂乱的周遭显得更不堪入目吧？

    音响里的歌已经播完一首，顺序是随机的，我趁下一首的空档站了起来，目光朝着久久才会开一次的矮柜子看去。

    所幸这几天不时地整理，动起来才不觉得纠结。

    ──走在人挤人的走道我问了自己

    ──没有Ai情的人是否会长命？

    李圣杰＜靠近＞，他的歌声恒伴着我，十几年前是，现在也是。

    我打开柜子，这里面放的都是过去的残迹，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会整齐得令我咋舌。这才是真正的遗忘吗？

    小时候的相簿、毕业纪念册、留言簿……

    我翻开了其中一本，我知道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为此我也是酝酿许久，但心里一直试着把现在的动作判断为「碰巧」。

    看着内容，心里颤动。

    ──上演我们的未来

    ──期待原来是一种伤害

    歌声若隐若现，思绪也是。

    我是在工作路上第一次看见那nV人的──我用「路上」是真的就在路上，因为工作X质，不是住户就是路。我是一名邮务士。

    她……

    喇叭播放的歌声中夹杂着熟悉的杂音，这使我中断回想。

    会打给我的不多，如果不是诈骗或是行销的电话那就可能有麻烦了。真的，上头显示着「邮务」两字。啧，现在不是我刚下班，所以工作上发生问题而打来询问的机率很低；明天我是我请的第二天特休，高机率是抓班来着。

    有些同事是秉持着「休假最大、公司不接」的态度，但稽察或专员真要抓班，那等等就不是「邮务」打来了，再说，我总是秉持着优良的配合度。

    「喂。」我的思绪还在挣扎，手已经接起电话。

    果然是稽查那急匆匆的语调。

    好吧，某某某的老婆突然要生了，看来是个迫不及待的小鬼，还懂得打乱排班的布局。明天我得上班罗。

    ──想用一杯LATTE把你灌醉

    ──好让……

    我把音乐关掉，刚刚拿出来的本子扔在了一边。

    明天就是跑那一个区段，这样我还能……

    双人床的另一边是空荡的。

    回想起学生时期特别多准备的一顶安全帽，到现在住在这偌大的公寓、长桌与多的椅子、双人床……我希望有人能陪伴，但到头来我仍是孤身一人。

    我现在躺在床上，原本预期的连假报销，得调整成上班的作息。

    睡前最是思绪纠结的时刻。

    如果是刚进局的时候我现在肯定会焦虑，毕竟不清楚临时接班会有啥状况，但现在接班的区段与接谁的班都有一个底，反倒呢，有点期待。

    我把另一颗枕头抱在x前。

    那一个区段、那一条路上、那一间的信。

    该入睡的我失眠了。

    明天八成会因此而头痛，我在度过不知道多久的自嘲中失去意识。

    上班日的早上是一段非常机械式的流程，差别在於头痛不痛而已……不，是小痛或是大痛。或许是那一份期待有抵销的效果，今天轻微的不舒服倒让我JiNg神b较好。

    邮局准备换新制服的过渡期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本来是该统一更换，但不晓得啥原因少发一套不明原因的出包不算少见，结果变成自选状态。我不大喜欢新制服，到底是谁想到要外勤穿这种三件式？乍看像是某银行行员或是某不动产仲介的员工；总觉得之後也不会喜欢，衣料有点厚，虽透气却不太x1汗，夏天穿起来有点热；更重要的一点是它改变了我出门时的样子，这让我生出些许新鲜感，但这份新鲜感让我不自在。上述的毛病挑归挑，跑今天接班的区段我会选择新制服。

    上班的路上我习惯看着机车骑士的背影，特别是nVX，这麽早起奔波上班是还没找到能依靠的人吗？或许我是单身才容易产生这类遐想，只是，偶尔几个背影总会让我心神略略震荡，在抵达公司之前，惯常的头痛会因为这样被敲散。

    上班路上的nV孩背影治疗法──我曾这样命名过。

    我所在的局处大部分都更换了新的电动机车，这对我来说也是剧烈的变动。过去是凶猛吵闹的大野狼，现在成了温驯安静的小绵羊，一开始很不习惯，但就是在更换之後才有了遭遇，我觉得是一种具有谕示感的契机。

    同事陆续停车，较熟识的会用眼神或手势示意。工作上的老师傅、年轻的徒弟们，与他们打招呼之中偶尔会思考自己十年的历程，自己在这片职业的海浮沉在哪个阶段。不同时期有不同的话题，周遭玩闹的单身同事慢慢地念起了育儿经、家计经，而我则是从喧闹中慢慢宁静，只能在他们恢复「男人」本sE时互开玩笑。

    我检查着机车的充电座，冷不防地被拍了PGU。

    「唉唷！出现了喔，被你躲过电单。」

    水单、电单这种家家户户都有的玩意儿最耗处理时间。

    「哪有躲过？我今天被抓出来欸。我被抓就代表挂号要爆了，这可是有历史纪录的。」

    「月初过了啦，要爆什麽？啊你今天跑哪？」

    我说了接了谁的班他就知道我跑哪一区了。

    「唉唷！很好啊，又要去找那一户了？拿出你的勇气啊！」他说，边按了电梯。

    我通常都走楼梯，但他都按了就跟着等。

    「昨天有出什麽吗？」踏入电梯後我随口问。这是邮差通常问句之一。

    「都跑完了啦，你今天爽到。」他稍等了一下，准备要按关的时候又马上按开。

    快步走近的是楼上别区的nV邮差，邮差中的稀有X别。

    「欸嘿嘿，早……」

    她对他回了声早，旋即转身面对楼层版按了楼层与关。

    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同时甩一个眼神过去。

    他手不知道在b什麽，还摇头。

    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有趣，彷佛能看见他希望与她的暧昧包在一个无形的泡泡之中。

    我们的楼层到了。

    她半转身让我们出去，我又用手肘撞他一下提醒，结果他发出蠢蠢的平板语调：「谢谢，再见。」

    等电梯门关上，我模仿他的声音：「谢谢再见？」然後换回调侃的语气：「不要闹了啦，你送挂号喔？g嘛不多说几句话？」

    「说什麽说啦！」

    「欸你这样不好好把握机会，久了被楼上的追走。」刚刚那nV邮差加上容貌与谈吐何止用「稀有」来形容？据说暗中不少人在竞争。

    「追什麽啦，不要乱讲。」

    「你大好机会要把握啊，不要以後跟我一样。」

    「好啦好啦，快走啦。」说完他急忙拿起分信架上的限时专送平信，快步朝着签到处走了。

    我拿起我的信，觉得他们这样也很微妙，过去那nV邮差曾是他的「徒弟」，只是後来转调到上面的区域去了。他们过去没什麽火花，只是一对有师徒关系的同事，是我慢慢察觉他对这位「徒弟」的关照与帮助超出太多，後来他也算是透露自己「还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