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奶便是娘 12 (第1/1页)

    即使不愿意，也终于迎来了和原身家人相见的时刻。

    张王氏不被允许喂孩子。辛译将孩子饱饱的喂了一顿，交由张王氏和平嬷嬷看护，便由三花领着往院外走。

    出了院门，又有一个小厮在前面领路。

    并不往前门走，而是向仆役们日常出入的后门走。

    一路上路过好几个小院，景致各有不同，或有丝竹声传来，或有歌声响起。辛译简直太好奇了，可是一步也不敢慢下来。引路的小厮腿脚可快了，慢一步就可能在这迷人眼的园子里把自己丢了。

    快步走的气喘吁吁，终于到了后门附近。有一个小门房，特地空出来给她们叙话。

    在门口喘匀了气，才推门进屋。

    屋内陈设简单，仅普通的桌椅板凳而已。记忆中略有印象的原身婆母冯白氏，端坐上座，不苟言笑。

    眼看着只有婆婆一人，辛译就按照想好的预案先发制人：“婆母孤身前来，怎么不见我的孩儿？孩子几个月大，离不得家大人照看。难道说夫君今日不上工？”

    婆母板着脸：“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看得了孩子，必然是要去挣钱的。看你脸色这么滋润，必定过了好日子，工钱定是少不了吧？给我吧，我替我大孙子存起来。”

    辛译一屁股坐下，摆出一张笑脸：“那孩子交给谁看了？又是麻烦隔壁嫂子了？咱们总是麻烦人家，又没什么表示。人家或许碍于情面，不好拒绝，但是时间长了总不是个事儿。”

    婆婆一张脸越发刻板：“你cao心的还挺多。既然这么惦记我孙子，那还不将工钱给我，我好快些回家，自己亲祖母给你看孩子，你总可以放心了。”

    “您别急，不差这三两句话的功夫。我总想问问孩子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涨了多少rou？长了多少个？现在每日吃什么？学会说话没有？”

    “我大孙子好着呢，能吃能睡，不用你cao心。怎么，怕我看不好孩子？”

    “岂敢岂敢。您是孩子亲奶奶，您必然是为了孩子好的。不过，也求您疼疼我，下次将孩子带来，让我们娘俩见上一面。”

    “这么大点儿的孩子懂什么？也根本不知道想你。抱着孩子一路走过来，你是想要我老命？快快将钱给我，你都当了大少爷的奶娘了，却一点脸面也没有，你的婆母来了，这一院子下人不说上点点心茶水，连碗凉水都没有，可见你不得主子欢心，一点用都没有。你也不知道体谅我一路辛苦，哪怕将主子屋里放着不吃的点心给我包两块呢？可见没一点孝心！我还要走着回去呢，你不要耽误我时间！”

    “这话说的，您什么时候吃过中饭了？我记得我在家的时候，就是一天两顿啊，早上吃干，然后干一天活儿，晚上喝稀，装一肚子水睡觉。哪怕怀胎月份大了，也没吃上过第三顿，更别提零嘴小吃了。您刚还说我不得主人家欢喜，主人的东西，我哪能随意肖想，那岂不是更没了规矩、没了上下尊卑？左邻右舍都知道，我是孝顺您的，我在家时可曾有丝毫忤逆？您让我离开自己的孩子出来做活，我不是连个磕绊都没打就出来了么。出来一个多月，我半分没用家里惦记不说，唯一一次麻烦家里人过来，还是为了给钱的。我只想下次会面的时候见见儿子。您心疼儿子孙子，我也想念我的儿子呀。”

    婆婆终于绷不住了，嗓门大了起来：“好你个辛氏，出来一趟，学的jianian猾无比，油嘴滑舌！嘴皮子那么溜呼，拖拖拉拉的，是不是想将钱自己昧下？我告诉你，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全赖我当初让你出来当奶娘，要不然你别说挣钱，你看你能吃的这么圆乎不？你看你能穿这么好的布料不？不知感恩不说，我看你心是野了，见了我不知问好，没有半点礼数！又没礼数又不听话，我当初怎么就听信了媒人的话，让我儿娶了你这么个没教养的玩意儿！想昧下我儿子孙子的钱，你得先问问我同意不！”

    屋内的动静惊动了屋外守着的小厮。互相瞅了一眼，眼里全是看好戏的兴味。小三花不满的瞅他们一眼，往门口站了站，将影子投在窗前，咳嗽一声。心中暗暗发急：“真是不争气呀，昨天那个输的一败涂地，今天这个眼见着火气不断，可别打起来。我就伺候这么两个奶娘的起居，她俩身体都出了问题，我需讨不着好。”

    只得出声提醒：“奶嬷嬷，如今屋里缺不得您，您快着些，饿着小少爷需不好交代。”

    辛译别看学会了阴阳怪气，却还没学会怎么吵架打仗。眼见“让她拿钱也拿的不痛快”的目标已达成，便顺势掏出钱来：“月银一两，这半两是夫人成功生产给的赏赐。”

    婆婆眼睛都亮了，他儿子天天累一身臭汗也挣不了这么些。伸手就想拿走，辛译却又攥紧了拳头：“下月您来，月钱一两肯定是有的，赏赐有没有就不好说了。我的份例里有上好的糖霜，只是量不多。等下次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攒够一小包。您若是能想法让我见见丈夫儿子，或许我就有干劲儿、能多得些赏赐。您若是不在乎我思念儿子的苦楚，或许我就无心干活儿、不知哪天犯了什么错处，便被轰出去了，再挣不了这么高的工钱。我是不在乎钱不钱的，反正我手里也落不下钱，我只在乎我儿子。”

    婆婆随口答应着，一把便拿过钱来。

    别说，这人看着干瘪瘦小，手劲儿确是够大，身手灵敏比个年轻人也不差。

    辛译一边跟着她后面往外走，一边揉手腕子。

    出了屋门，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腰板挺得笔直地回头，冲着辛译指指点点：“你可记好了，好好服侍小少爷，好好干活儿，把你家里jianian懒馋滑那一套收起来，不用你了你就别瞎凑乎，小心恶了贵人，没你好果子吃！上哪找这么好的主家去，主家这么好，你不好好干，主家饶你，我也不饶你！”

    威风耍够了，才转身离去，脚下生风，虎虎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