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李一发完书架_执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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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 (第1/3页)

    1.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李重茂本是欲请谢云流帮忙指点一番藤原家的武士的。

    可他只来得及迈上通往谢云流所居院落的第一阶台阶,就听到了谢云流的怒斥。

    他很愤怒,但似乎又不只是愤怒,那语气中有厌恶不满,却能听出语调中掺杂的一丝柔软。

    他斥道:“笨手笨脚的,这都做不利落!”

    李重茂的脚步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自己还该不该继续前行。

    ——毕竟,谢云流的住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他不喜倭人,也不喜欢别人伺候,只愿独自待在这处院落习武,除了李重茂或是其他挑战者,这处是非常僻静的,除了飞禽走兽,等闲再无他人敢随意靠近。

    ——但紧接着,李重茂就听到了另一道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十分清越,平静无波,语调平平。

    他说:“我这就收拾干净,还请师兄勿要生气。”

    李重茂冥思苦想,终于在片刻后,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

    2.

    ——是李忘生。

    3.

    半晌后,李重茂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原来是前几日有位民间的阴阳师因被追杀而误闯此地,受谢云流相救后,于道别时送了他一份谢礼。

    这份谢礼还是一个巴掌大的纸人,那阴阳师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只是双手结印后吹了一口气的功夫,那轻飘飘的纸人就一抖一抖地自行飘在空中,须臾后便化作了李忘生的模样,其状栩栩如生,不仔细分辨,根本难以辨认出并非真人。

    谢云流自然十分震怒,手中刀立时便要出鞘,压着十万分的火气质问:“你什么意思,说要送我一个侍从,却将它化作我仇人的模样?!”

    那阴阳师望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云流桑,它化作什么模样,是遵从你的心来的。”

    谢云流一时拳头捏得咯咯响,一双眼写满阴鸷,阴沉沉道:“你竟敢愚弄我——”

    “我没有愚弄你。你心中想要谁,它就会成为谁。”那位阴阳师转瞬间已翩然跃至十几尺外,远去的话语间带着几分同情,“云流桑,它的样貌只能维持一个月。希望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能认清自己的心。”

    李重茂仍有些不敢置信,边听着谢云流寥寥几句讲清这位“李忘生侍从”的来历,边控制不住视线频频追随那道人影。

    一隔数年,他与谢云流皆是三十往上的年纪。他们远赴东瀛,那些旧人自此再未相见过。因此,李忘生仍是十七八的模样,骨架还未完全长开,望去清瘦纤细,面容青涩姣好,带着少年长成的珠玉初露,更多却是天然的沉静内敛。

    但既然是谢云流亲自与他描述,那也就是说,谢云流最想要的,竟是李忘生。

    竟是李忘生。

    李重茂望着那道默默蹲在地上捡拾水果的身影,暗暗咋舌。

    4.

    谢云流暗自生着闷气。

    他心中本就十分烦躁,却又听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讨人厌的李忘生又端着果盘寻来了。

    他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纤长睫毛低垂,遮住黑润的眼眸,口中无波无澜:“师兄,忘生又去洗了一遍。是要在卧房吃,还是……”

    他话说一半,被谢云流一把扯着小臂拉近,一双深邃黑眸紧紧盯着那双冻红的手,顿了许久才道:“……放在一旁吧。”

    李忘生轻手轻脚地将果盘放下,双臂叠放于小腹前,微红的双手就被宽大衣袖挡得严严实实。他微微躬身道:“那忘生先告退了。”

    “等等!”谢云流脱口而出。

    可当李忘生真的停在原地,朝他望来的时候,他却又一时哑然。

    “……罢了,”他嗫嚅半晌,偏过头烦躁地挥挥手,“你去吧。”

    待李忘生退出门外,他才幽幽叹了一口气。

    ……只是个纸人而已。他心中喃喃。纸人哪里会手疼?

    对。心底的声音逐渐添了底气。今日就算来的是他李忘生本人,就凭他对我做出的那些事,数九寒天泡几次刺骨冰水也是活该!他欠我的!

    ——我真不该信那劳什子阴阳师的话,答应要这破侍从。他暗骂道。施的些什么法!真是惹人厌烦!

    5.

    可心中想的是厌烦,到了夜里要沐浴的时候,还是要叫那“李忘生”来。

    “帮我搓背。”他命令道。

    “是,师兄。”李忘生就乖乖地走到他身后,轻柔搓拭起宽阔的后背。

    “啧,没吃饭?一点力气都没!”谢云流皱眉不满道,“再用点力。”

    “是,师兄。”李忘生乖乖应下,手中果然增了几分力气。

    “……”谢云流一时想不到可挑剔的地方,默了会儿,紧紧闭上了嘴巴。

    曾经的逃亡生涯,不仅磨砺了他的心智,也为他带来了数不尽的伤疤。

    李忘生细白的手指无意间覆上粗粝的疤痕,敏感的再生皮rou轻微颤动,似痒似痛,又似有几分紧张。

    一片寂静中,谢云流沉闷道:“你可觉得丑陋?”

    李忘生嗓音清雅平缓,轻声答:“忘生不会这么想,忘生只会心疼师兄。”

    “……”谢云流搁在浴桶边缘的手指捏紧一瞬,才缓缓放松。他忍不住又问:“是真的心疼,还是……”

    说着,又忽然清醒过来,惨然一笑,低声道:“……我在问些什么,你不过是个纸人罢了。”

    “师兄,一定很疼吧。”李忘生却轻抚着那盘桓交错的伤疤,缓缓道,“你受苦了。”

    他犹自抚摸那布满疤痕的后背,却忽地发出一声低呼。只听水声一阵哗啦聒噪,水花四溅弹射,再静下来时,已被谢云流拽着摔进了浴桶中,双手抵在谢云流胸前,鬓发脸颊沾湿。

    “……你这,”谢云流拧眉捏起他下巴,“阴险小人……”

    可这纸人竟完全不怕水,自胸脯往下全浸泡在水中,衣物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也不见面上失色,白皙的脸庞滑落几颗水珠,张口时问的却是:“师兄,不擦背了么?”

    谢云流怒极反笑,一手掐着那把细腰往身前一拉,一手仍紧捏着他下巴,盯着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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