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交易 (第1/1页)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耳边无限放大，混合着窸窸窣窣的衣角摩擦声，在季司溟脑海中逐渐勾勒出一副画面。

    他微微摇头将思绪清空，让自己不去想泠秋在做什么，但之前灵识扫过那一排器具的画面总是猛然跳出来，让他不得安宁。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季司溟索性不再刻意约束自己的灵识，将灵识放出去观察泠秋到底要怎么样。

    他修为本就比泠秋高，即使受了重伤，灵识总归不会减少，避开泠秋的探查轻而易举。

    “看”泠秋捏着那排东西挨个在他身上比划，起初还有些羞窘，看的多了，季司溟就差点笑出来。

    好嘛，看他那么凶巴巴的以为都懂，原来什么都不会？

    看泠秋捏着一粗一细的两根想一起放进后面，他忍不住就想制止：

    “唔……”等等，不是那么用的啊。

    才吐出一个音节，“看见”泠秋骤然抬头，他才恍然自己不应该知道泠秋在做什么，于是喉咙里的音节急转，“……唔”

    泠秋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和季司溟隔着枕巾对视一阵，然后指尖一勾拿走了季司溟口中的夜明珠：

    “想说什么？”

    季司溟摇摇头，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季司溟不说话，泠秋就按着自己的理解将那些零碎的小玩意儿不管原本是做什么的，都挤挤挨挨塞进季司溟后xue里。剩下实在塞不下的，团起来往旁边角落一堆。

    然后重新将自己的阳具顶进来。

    虽然那些零碎玩意儿也将季司溟撑的很难受，可与季司溟脑海中想过的折磨之处比起来，就真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了。

    季司溟忍不住又一次失笑，对啊，他怎么忘了泠秋是个多天真澄澈的小妖？

    心底升腾起两分负罪感，刚腾出个影子来就被一巴掌拍散，季司溟被撑得不行，理直气壮的想：大不了以后他好好教教泠秋。

    反正最后也是用回到他自己身上。

    不过，有没有下回，且再说呢。

    一个恶劣的念头在季司溟脑海中划过：他想把泠秋染成自己的颜色，让泠秋也学学他们魔族的狡诈心思。

    之前被压下去的酒意翻涌上来，季司溟借着酒意迷迷糊糊睡着，再睁开眼就已经被泠秋带回了家，怎么从青楼离开的都没印象了。

    泠秋恼归恼，倒也没折腾的太过分，季司溟检查一下就发觉身上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上下的伤口都抹了药。

    泠秋此刻不在，季司溟心中一动，灵识扩散出去覆盖住整个小院，没看到泠秋，却先一步发现了藏在床头暗格里一堆眼熟的玩意儿。

    嘶……泠秋怎么把那些玩意儿带回来了？

    红绳缠绕着各式玉石，整齐的在暗格里摆放着，赫然是被季司溟享用过的那些零碎东西。

    季司溟忍不住伸手拉开暗格，用微薄的法力牵出一个来。

    长长的红绳下坠着一串圆润的玉珠子，个头从大到小依次递减，最顶上一个扁平的圆饼状玉片，似乎是想做成蝴蝶模样，但没雕好，最后破罐子破摔直接磨平了。

    再牵出一个，是个上细下粗的圆柱，顶端钝圆，不太规则，然后是玉铃铛，玉环，林林总总十几种，玉质颇好，打磨圆润，但雕工就十分简陋，只能勉强认出效用。

    看到最底下一根纤细的玉柱，小院阵法忽然泛起一阵波澜，季司溟灵识“看”到泠秋进来，便将那些东西都放回去，可最后剩下一个仓促间来不及摆回去，只能藏在身上，然后正襟危坐。

    然而泠秋进来看都没看季司溟一眼。

    将灵米下锅煮粥，rou切片炒，然后上桌吃饭，全程当季司溟不存在一样。

    季司溟心知这是泠秋还没消气，若换成在魔族里自然该立刻请罪请罚，兄友弟恭一番后一切揭过。

    但面对泠秋，过往的经验通通不作数了，他也知道泠秋绝不想要这些。

    对不起我错了……

    我错了别生气了…

    短短的几个字在心里反复斟酌，直到吃完也没说出口。

    泠秋早看出了季司溟的欲言又止，放下碗想起百年前那个口吐莲花的季司溟，心中越发恼火。

    “你当初刚和我在一起时不是挺会说话的吗？怎么？如今是一句都不想和我说了？”

    “……”，季司溟沉默半晌，顶着泠秋越发沉重的目光只憋出四个字：“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们都心知肚明。

    最初的季司溟对泠秋只有一点点感激和彻头彻尾的利用，因此无需过多考虑，在诸多选择中挑选最有利的那个就是了。

    可季司溟自己也没预料到他会真的喜欢上一只小妖。

    这小妖天真，单蠢，干净的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湖水，似乎除了一张漂亮的脸和一双满是他的眼睛之外一无是处，但季司溟偏偏喜欢他。

    然而这份喜欢如此浅薄，浅薄到不足以让季司溟放弃他原有的计划。

    于是他偷了圣物，逃回魔族争夺魔尊，始终也没回来看一眼泠秋。

    季司溟原以为自己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忘了泠秋，他反复提醒自己他一点也不爱泠秋，他对泠秋只有冰冷的利用……

    然而他又落到泠秋手里，然而那些他终于明白了的喜欢却再没办法说出口。

    可他已经没办法回头。他亏欠泠秋良多，他亏欠的又何止一个泠秋？

    重逢至今的每一日都堆积成山岳压弯季司溟挺直的脊背，他低头一点点跪下去，上半身伏在地上，额头抵着泠秋的脚背闭上眼，通过魂契间的丝线一字一句道：

    “请主人责罚。”

    泠秋气的发抖，想往后退，退不了，季司溟抓着他的脚踝。

    泠秋咬牙道：“把圣物还我，我放你自由。”他想这忘恩负义的混蛋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了，把圣物给他，他要回家。

    季司溟：“你助我重登大位，我把圣物还你。”

    下一刻他就被愤怒的泠秋扯着领子按在地上：“你威胁我？！”

    季司溟姿势别扭的被泠秋压在地砖上，被迫和泠秋对视，那双眼睛里干干净净，清楚的映照出泠秋眼中的怒火，也清楚的让泠秋看到里面没有一丝他期待的爱意。

    季司溟抬手握住泠秋扯着自己衣领的手，轻笑一下：“这怎么是威胁？交易而已。我拿魂契和圣物换一条命加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多公平。”

    “反正我整个都在你手里了，想怎么样还不是你一个念头的事儿？”

    泠秋紧紧盯着季司溟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捕捉到一些其他的情绪，但终究是徒劳。他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这段时日以来的和谐相处终究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季司溟从来没喜欢过他。

    一直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以为的季司溟担心自己、关心自己、试探和吃醋甚至对他的在乎，都是他单方面臆想出来的而已。

    他们是交易，只是交易。

    “季司溟，你没有心。”

    他甩了季司溟一巴掌踉跄着站起来，怒极反笑：“既然这样，就请魔尊大人自己把自己收拾干净，等我晚上享用吧！记住，是里面也收拾干净！”

    说完摔门而去。

    季司溟在地上躺了一会，才揉揉发木的脸爬起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叹息一声：

    “泠秋，你又忘了用魂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