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1/1页)

    章六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疯子，布鲁斯想。在现实世界中这类行为更加常见，人人都知道超人能一瞬间阻止正在发生的犯罪活动，但总有人以身涉险。

    超人总有忙不开的时候。也许是自然灾害，也许是他那些“老朋友”的小麻烦，总之，超人不会一直有空。只要动作够快，只要有着这个想法的人足够多，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成功案例逍遥法外，而其他人则是等待下一次机会。

    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布鲁斯推断，它应当是建立在克拉克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期望之上的。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人群在最初的惊慌后马上配合地呆在原地，以避免刺激到那个身上绑着炸弹的疯子。

    布鲁斯心情不太好。他甚至没再去维持在克拉克面前的“人设”，阴沉着脸，任由克拉克握着自己的手。

    “别担心，布鲁斯，”克拉克还以为他是吓坏了，“我们只需要拖延时间，等超人赶过来就行。”

    这确实是超人忙不开手时的标准做法，就写在《危机情况自救手册》第一章里面。这玩意还是我编的，布鲁斯想。拖延时间，等待超人，这确实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做的全部了。

    但布鲁斯韦恩从来不是普通人。

    对方似乎有强烈的仇富情结，但这里并不是多高级的餐厅，而高档餐厅绝不会让这样一副乞丐打扮的家伙入场。所以是迁怒，他想。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布鲁斯会有起码二十种方案以应对这种突发情况，在维持自己秘密身份不暴露的前提下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伪装成惊慌失措的阔佬，提出要用钱赎出自己？隐藏身影，偷偷溜到可以换装的地方？

    没有必要。

    布鲁斯握住餐刀，在将餐盘快速甩出的同时从座位上冲了出去。陶瓷制的餐盘绝对说不上轻，精准地命中了男人的额头。布鲁斯有控制好力度，所以这一下只是叫他头晕眼花，只需要几十秒就够这个疯子回过神来。

    在这之前，布鲁斯的攻击就已经抵达。他一脚将男人踢倒在地，又扑上去将对方制服。炸弹看起来有些粗制滥造，而最常见的自制款炸弹，拆除方式我记得是……布鲁斯手起刀落，倒计时停止。

    在没有蝙蝠侠的世界里，有些事反而不需要那么麻烦。

    这种程度对他来说简直称得上是轻松。布鲁斯起身，而人群的惊呼这才响起。他越过一片或爱慕，或赞许的目光，同克拉克对视。小记者表情同样意外，眼里是布鲁斯再熟悉不过的欣赏。

    超人总爱用这样充满爱意和欣赏的眼神去看布鲁斯，好像连对方那些古怪脾气都成了某种优点。这注视确实叫布鲁斯无比受用，但不是现在。他转过头去，回避了克拉克目光。

    ……

    卡尔在这之后才姗姗来迟，和永远没能及时赶到现场的警察们一同安抚群众的情绪。此时二人已经登记完了信息，而事后的笔录将在第二天开始进行。

    于是，布鲁斯只远远和超人对视了一眼，便和克拉克离开了现场。他心不在焉，而克拉克显然还没忘记二人来这边的目的。晚饭没吃成，于是他去便利店买了两份三明治，又和布鲁斯去了百货商店。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克拉克挑了套和自己同款的格纹睡衣，放进购物车，“但不像被吓到了？”

    布鲁斯跟在克拉克身后，没有回答。他现在没心情维持那副专门用来攻略克拉克的人设，全靠蝙蝠侠的专业素养才没有暴露出自己的怪脾气。如果身边的人不是克拉克，他甚至还能继续维持那副花花公子布鲁西的面具——可他旁边是克拉克。

    这种“任性”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等布鲁斯回过神来，他确实会因此而恼怒，但这不是他心情如此之差的理由。这场袭击在他计划之外，可布鲁斯确实考虑过“在危机中展现自己特别之处，以吸引克拉克”的计划，可他又马上自己否决了这个提案。

    他承认自己在达成目的上有些“不择手段”，却不愿意用这种事情来算计克拉克。他知道克拉克在乎这个，而他同样如此。

    克拉克将蝙蝠图案的马克杯放进购物车中，回头，发现布鲁斯还在生闷气。也许布鲁斯确实打动了他的心，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对方这般模样都那么顺眼呢？

    “那是因为有人危害公共安全？”他换了个方向猜测，又觉得这样不妥，于是转而选择了安慰：“别闷闷不乐了，布鲁斯！我都因为你刚刚的行为而动心了呢！”

    布鲁斯似乎并不买账，继续盯着旁边的货架:“不用这种事，我也能让你爱上我。”

    克拉克没有说话，而是就这样盯着布鲁斯。这微妙的氛围终于叫布鲁斯愿意看一眼克拉克，却被克拉克脸上熟悉的笑容吓了一跳。

    “……别这么看着我。”布鲁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脸红，但在现实中，每次超人这样对他微笑时，他就会莫名其妙地答应对方一堆过分的要求。那种直白的喜爱总能叫他丢盔弃甲，而这个克拉克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冷静，谨慎。布鲁斯对自己说。他依旧有一半的可能性是幻影，别太快下决定。于是他调整好状态，甜蜜而亲昵地凑了过去:“甜心，你在想什么呢？”

    克拉克似乎也悟到了对付他的办法，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在想:老天啊，他这样真的很可爱。”他摇摇头，好心情地将注意力放回货架上，又继续挑选起牙刷来。

    拉奥啊，你这样真的很可爱。记忆中超人曾无数次这样评价过他，语气或许有微妙的不同，但那之中的情感始终如一。布鲁斯看着购物车里清一色带着蝙蝠图案的生活用品——除了和克拉克同款的格纹睡衣——几乎就要这么做出决定。

    你是唯一一个这么评价蝙蝠侠的人。记忆中的他总是这么回答，但显然不适用现在的场景。于是布鲁斯转移话题——是的，他知道这样有些生硬——看着那帮蝙蝠图案的制品道:“为什么这么多蝙蝠，你很喜欢这个吗？”

    克拉克似乎也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驻足沉思。“比起喜欢……更像是亲切？”他有些不确定，“而且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图案。不，不止是图案，还有披风之类的……抱歉，这只是我的直觉。”

    这巨大幻境中，蝙蝠侠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但克拉克依旧将他和蝙蝠关联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