颅内畸变_02补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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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补档 (第2/5页)

。他欺骗了他。眼前地面在视线中上下起伏,他感到自己双脚并非踩在地上而是半空中,把他一直往高处带去,高处……

    树林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枝叶织就的罗网在头顶旋转,蓝得没心没肺的天空从孔隙里一闪而过,遥不可及。他在灿烂光芒中感到窒息,双腿沉重,仿佛听见两侧与身后的树林中传来的枝叶断折和踩踏声,不过也许是他自己的幻觉。

    一二。一二。他能数清自己的心跳,血液在颅腔里撞击耳膜,脑壳疼痛。一二,一二。

    黄色的花朵,白色的花朵。他绊倒又一骨碌爬起来,擦破膝盖却不感觉疼,跨越灌木形成的障碍时他不顾衣袍阻碍奋力一跃,兜帽瞬时拉成数条破布。高大的红杉,笔直的豆杉,受惊的松鼠从他面前窜过。他害怕极了,深陷绝望却一刻不停地向前冲。

    不要是他,天啊,不要又是你……

    他说不清楚进到眼睛里的是汗水还是他自己的眼泪,恐惧让他本就疲倦的双腿此时有如千斤重。

    声音消失了,只能听见蝉鸣。日光让奔跑中的视野一片雪白,他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停下来屏息聆听时却什么也听不见,于是就更加茫然无措了,不知道再往哪里跑。阳光下的树网呈现出成千上万种绿色,被太阳晒得guntang,他躲在一棵树后,双眼大睁,身子紧紧贴着树干,似乎要嵌进去一样。耳膜里的鼓点渐渐平息,不祥的预感反而逐层叠加。

    这时天空变暗了,阳光被乌云遮蔽,高空传来隐约的闷雷声。恐惧和孤独感卷土重来,他蹲下身,想把自己尽可能缩得很小很小,最好rou眼无法看见。

    雨点打下来,第一滴就有松子那么大,啪地一下击碎在他鼻梁上,然后倾盆而下,伴随雷鸣滚滚而来。雨声里他什么都没听见,就有一条冰冷的胳膊从树干后面绕过来,突然扼住他的喉咙。他拼命挣扎,双腿乱踢,踢在青苔上直打滑,因缺氧而眼前发黑。为什么要挣扎?他答不上来,也许仅仅出自本能,也许出自渺茫的希望。

    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人,却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拖过树干,摔在另一边的泥沼里。“哈达德,求求你,哈达德……别在这里……”他央求,此时刚好一道炸雷打响,盖过他微不足道的声音。

    勒住喉咙的刀柄逼迫他像马一样高高抬起头,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吹在他脖子上,那个曾是他最好朋友的神的发丝扎得他后颈发痒,酒鬼的笑声在后者胸腔里轰鸣。

    你今天就得选一个,小亲亲。你非选一个不可。他听见他说,摇了摇头,咬紧牙。巴力一下子扯断他的腰带,把他的衣摆掀到背上,露出一大片煞白的腰脊,冰凉的雨水浇在皮肤上。

    他喝醉了。他这么对自己说。放松,放松,让它过去。

    巴力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摁进泥沼,几近窒息时又放开,提回冰冷彻骨的雨幕中。他感觉到他身躯的重量压在他的后背上,然后,疼痛就开始了。绝望中他发出求救的呼喊,回荡在林间,被暴雨吞噬,但没人驻足,没人来拯救他。意识混乱中好像有另一双眼睛在他头顶的某个空间凝视着,大睁的嗤笑的眼睛,和黯淡无光的天穹一并无情地凝视着他的惨剧。

    他嘶哑地痛哭,血和着雨水沿大腿流淌,汇进泥浆,汇进他的耻辱。巴力的拇指扣进他的皮rou,在他的髋部掐出十个点状的淤青。整个世界的恶行千奇百怪,其中大部分没有理由,除了他自己无人会为此怜惜他。肮脏的恶意,不可名状的凄惨,一切的一切,都交付给狂风哀嚎,大雨倾盆。

    雅赫维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地板上,太阳xue被书角磕得肿起。相隔甚久的噩梦仍然使他头痛欲裂,他想爬起来,却被毛毯绊倒没能站稳,一个趔趄撞翻了柜子,一排的水晶瓶子和矿石掉下地摔了个粉碎,他将自己撑起来时还被碎片划伤了手指。雅赫维坐在乱七八糟的书堆里一言不发地看自己流血的手掌,皮rou是白的,血是黑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红色的血了。

    如果这是梦,我现在想醒过来了

    他吃力地站起,捡起随意丢在地上的其中一件衣服——只是一件,用它遮住身体,拎着油灯走进楼道。脚踝上的银环随脚步碰撞着发出镣铐似的脆响,他用右手掐住左手颤抖的指头,狠狠地拧,骨节发出噼啪声,直到它们终于不再抖了。

    你在恐惧

    走廊上静悄悄的,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醒来,只是在清醒的错觉中梦游过回廊和塔楼,阶梯与隧道。那个梦唤起了不堪的东西,早早埋进坟墓的东西。你尽可以钉牢棺材板,填平地上的坑洞,可你无法把头脑里的痕迹抹去,就像揉皱的纸无法平滑如初。

    他又想起自己第一次躺在巴力面前的样子——他的眼睛看见躺在血泊里的自己,身体被劈成了两半,血流满地,可还是伸着手,拼命想往对方身后那条象征自由的边界线爬。巴力从头顶看他,一手拎着刀一手举着他的头颅,他再也不是百年前天真残忍的少年神只了,那曾经只和他小打小闹的狼崽终于长成了凶兽。巴力把他拿近和他对视,那个时候他看到他的绿眼睛,正是他在今后无数个梦里所见到的:冷酷,凶暴,以及幸灾乐祸。

    然后他忽然被巴力执在了地上,滚落在他的躯干旁边,一地鲜血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重新和身体慢慢长在一起,不受控制,无法摆脱。神的复生是由不得他们的,他也不例外;他瞪大眼睛看着巴力。

    巴力对他露出和少年时一模一样的扭曲笑容。这是我对你下的诅咒——对你和你的子民下的诅咒。我允许你离开,但你会回来,失去所有本来属于你的东西,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总有一天。

    因为你回来了

    哈达德,他的嘴唇在蠕动,在流淌的内脏里,在他朋友的靴尖前,眼里涌出血红的泪水。哈达德,巴力神。

    清晨的一阵凉风呼啸过连廊,挂满灰尘的蜘蛛网附着在了他的眉毛和发间。低温确实有令人瞬间清醒的效果,潮湿诡谲的梦中场景逐渐远离,只有血味还挂在舌头上。

    他忽然转过身,迎面同一时间走来几个卫兵,他认出其中有一个是在巴力寝宫管看门的。雅赫维侧身想从他们旁边绕过去,肩膀却被粗鲁地撞了一下,随后人也被拦住了。他没说话,但那几个家伙看上去本来想出言不逊的嘴在和他目光相接的一刻就齐齐闭上了,与其说看不起他不如说是怕他。最后好歹有个棕色头发的胆子大些,硬是强抬起头去看他的脸,那样子既可怜又可笑。

    “殿下,”那人干巴巴地说,“别闲逛了,跟我们走一趟。您干的事已经闹到神王那儿了。”

    他仍然保持着置身事外的冷漠神情:“我没惹任何事。”

    卫兵们对视了一下,他们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滑稽又古怪。

    “您不知道吗?”棕头发对他扯出一个露出半排牙齿的歪扭笑容,“是亚斯塔禄夫人的事。”

    “十字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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