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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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梦

    钟易回到cao场没多久，下课铃一响，零零散散的学生便就着阳光慢悠悠地往教室走，一边说笑一边讨论着下节课是不是又该上女魔头的英语课了。少部分的学生折道拐去了器材室旁边的小卖部，有人买雪糕，有人买瓶冰水或饮料。钟易尚未完全从花园霸凌一事的余威中跳脱出来，心神仍有些不安定。有人从他身边经过，搭话着问了一句要不要也去买瓶水，钟易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并不想给陈柏买水喝。

    “哎，钟易是吧，”孙灵显臂弯处夹着颗篮球，搓了搓手有些憨厚地笑了笑：“那个，我听说有人看见柏哥上体育课之前去了小花园那边，刚才他们说你刚刚是从小花园那里回来的。我就想问一问，你看见我们柏哥了吗？就是你们班长，陈柏，本来约好了打篮球的，结果一节课都没看到他，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孙灵显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质朴而友好的气息，应该是真的单纯关心一下陈柏，钟易心里一阵了然，他正打算把体育课罪恶的小花园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听完孙灵显的整段话后却直觉有些诡异：怎么会这么巧呢？陈柏刚想和自己表白，转头就被以自己名号招摇撞骗的赵焱为首的恐怖分子给打了一通，而自己这个被表白的，到了现场除了替赵焱背锅就是被陈柏本人误会。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钟易思忖了一番，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说：

    “他们说我刚从小花园那里过来……他们，是谁啊？”

    “就赵焱那帮孙子们，”孙灵显控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句，而后意识到这位新来的转学生根本不知道赵焱和陈柏之前的弯弯绕绕，原本想要开闸的“就赵焱他们那帮人，你是不知道找过柏哥多少麻烦”也止住了话头，他摆了摆手，说不好意思啊，钟同学，不该让你参与这些，我就是想问问你看没看见柏哥，没看见就算了，我一会找别人问问去。

    钟易回了句没事，见孙灵显似乎自动理解成自己这是不介意他向自己问起陈柏的下落，便又在后面补充了句：“你跟我说这些也不要紧的，陈柏今天还非要说我是赵焱他们的老大呢。”

    孙灵显品味出他语气里讥讽的意味，孙灵显心目中高岭之花的柏哥的形象动摇了，孙灵显在风中凌乱了。

    “我觉得，你可以去医务室看一看陈柏，他身上受了很多伤口，现在还需要人照顾呢。”

    “不是，柏哥怎么受伤了，他平时不是一挑五只会留下一句要不你们全上吧我赶时间的性格吗？他平时不是任你风霜雪剑严相逼我自岿然不动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战斗力吗？不是，他打完架那个眼神，我每次看每次都担心他给我灭口，钟同学你是怎么发现他受了伤还这么安然无恙安之若素的……不是不是，柏哥真的受伤了？我真得去医务室看看要不然他那性子肯定又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放着满身的伤也不管，钟同学谢谢你啊我这就去看柏哥了……”

    没等钟易反应过来，孙灵显已经像一阵旋风一样抱着颗球就往医务室跑了。

    留下钟易一个人冥思苦想、准备好久、刚打算向陈柏的好兄弟侧面反唇相讥陈柏之无理取闹、不听人解释、乱冤枉人的那句“你去吧我就先不去了，因为我觉得陈柏目前可能不是太想见到我，毕竟他觉得我是霸凌团伙的头目。”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颇有些一拳打到了空气上的无力与荒谬。

    回到教室，果不其然陈柏没有出现在前排的窗边，钟易已经做好等到英语老师一进门，他就会告诉她“陈柏不小心崴了脚，现在在医务室”的说辞了，奈何王老师走进门便活力满满地讲起了英语课文，随着一个又一个同学被叫起来朗读、对话与交流，点名点到他头上的时候钟易终于意识到整个一班是真的毫不在意陈柏的下落，后者说他们对陈柏不能出现在窗边第三排的课桌一事已经称得上一句司空见惯。

    这让钟易心里有些不舒服。

    陈柏是常年被校园霸凌的受害者么？

    “陈柏刚刚不小心在路上踩到了一根树枝，崴了脚，现在去医务室了。”

    “陈柏被人打了，他身上的伤很严重，我路过时看到了一眼都觉得很痛，他现在没办法来上课了。”

    “赵焱他们打了陈柏，陈柏什么都没有做，一直在被打，我只是个路过的，我觉得陈柏没有做错任何事，赵焱他们应该受到校规的惩罚。”

    ……

    钟易构思了不下五种说辞，呼气，吸气，悄悄调整着呼吸，准备随时迎接老师的询问，提前打好腹稿这件事会让他不是那么心慌。奈何此处所有的设想都没有了用武之地。他缓缓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无处自证清白的自己，还是为那个根本就没有人关心的受害者本人。

    一整节英语课，陈柏都没有出现。

    一整个晚自习，陈柏都没有出现。

    一天过去了，陈柏都没有出现。

    晚上钟易坐着司机的车回到家，难得地没有主动凑过去和季女士说什么话。钟爸爸今晚在外应酬，季女士提前安排好了四菜一汤与钟易最爱的桃胶牛奶羹等着儿子回家，可钟易放好书包后简单洗了个手，简单扒了几口饭便对mama说“mama，我今天有些累，实在有些吃不下，想先回房间歇一歇。对不起mama辛辛苦苦为我熬的牛奶羹了。”说完便耷拉着书包带子一步一步挪上楼梯了。

    季女士故作轻松地说了句心心没关系，不想吃就不吃了，一会上了楼快店洗个澡睡觉就好了。目光望向钟易有些可怜的背影，内心充满了隐隐的担忧。

    回到房间后钟易简单洗了个澡，做了几道数学老师几天安排的题目任务，玩了会手机上的割绳子小游戏，便抱着鳄鱼玩偶，在柑橘调沐浴乳的香气中沉沉睡去了。

    睡觉前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定，纸面上再规矩方正的数字与符号，都成了陈柏下午躺在泥土与枯枝中，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是那么绝望，一瞬间又变得那样疯狂，钟易听见那双眼睛问自己：“只有被你喜欢了，才能上你么？”

    上，上我？

    钟易被吓醒了。

    醒来时他听到自己的房门处有些动静，细细簌簌，像是有人在漫不经心地踱步。爸爸今天不在家，mama一个人住在隔壁的隔壁的房间，做饭的江阿姨住在楼下，哪怕把mama喊起来也只是会惊动了贼人，倒是会连累mama受伤，对，这个声音一直在我的房门外出现，说明他目前还没有发现mama，他可能只是对我一个人感兴趣。没事的，等到他一会进来我就和他讲道理，安抚住他以后我就悄悄地报警，这样就可以保护好mama和江阿姨了。爸爸回来后也会夸我的，就这么办……

    等到他草草想好应对方案后，门外的人似乎同他有心